“聽琴,聽得懂有聽得懂的聽法,聽不懂亦然。”伯邑考把琴放到琴架上,然後席地而坐,他看着桑伊笑容溫和,“即便是不懂也無妨,隻要你喜歡就好。”
桑伊倚靠在榻上,看向伯邑考,唇畔帶着溫軟的笑意,“那麼長公子,開始吧。”
伯邑考垂眸看着面前的琴,隻覺心跳如鼓,根本不敢看前面的桑伊,至于為何不敢,他卻也不知道。
手比腦子快,伯邑考直到彈到第三個音才反應過來自己彈了什麼,他差點沒穩住自己的心神,下意識看了一眼桑伊,少年看起來并無異常,應當是沒聽過這首曲子,這讓伯邑考微松了口氣。
桑伊撐着臉聽着耳邊溫柔的琴音,一時有些恍惚,伯邑考和玉清性子截然不同,琴音卻有相似之處……
玉清其實也教過他學琴,隻是他并不樂意整日坐在琴前,相比學琴,他更樂意畫畫,可惜的是如今這個時代并無宣紙……不過玉虛宮的牆壁上他倒是也留下不少東西來,玉清對他在牆上作畫的态度也格外寬容,也從未問過他從哪裡學的畫畫,有時候桑伊也會想,玉清是不是知道他原來并非此界人。
無論原來是不是,如今他是,他現在對穿越看得很開,每到一個世界他便是那個世界的人了,不應當再把自己當做外來者才對,畢竟他隻能這樣生活下去。
伯邑考的琴聲到了尾聲,宛若情人間的呢喃低語,耳鬓厮磨,餘韻悠長。
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伯邑考按住琴弦緩緩擡眸看着桑伊,他說,“此曲是西岐民間恩愛的夫妻所作,名曰:卿卿。”
桑伊對卿卿兩個字格外敏感,他忍不住坐起來,“這曲……”
“方才我并未準備彈此曲。”伯邑考抿了抿唇道,“樂曲似有靈,我落指那一刻,它便從我手下流出,我隻能繼續彈下去。”
桑伊微微點頭,他看向伯邑考面前的琴,“師父也說過,萬物皆有靈,琴音自然也有,也許是我運氣好,正好碰上了。”
正好碰上……伯邑考按琴的手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筋鼓起,他很清楚并且琴音有靈,而是他的琴音有了私心。
他忽地站起來道,“今日便到此為止,我明日再來。”
桑伊愣愣問,“你要走了嗎?”
伯邑考道,“我的任務便是為你撫琴,也隻能為你撫琴。”
殷壽叫伯邑考來之前便說過了,彈完琴便立刻離開,絕不能與公子多說什麼。
桑伊喃喃,“這裡很少有人來,皇宮裡來來去去都是那些模樣,而宮人們并不敢與我說話,我還以為你能多留留。”
伯邑考接觸到桑伊臉上的失落,呼吸都緩了幾分,他輕聲道,“那我再為你……”彈一曲。
話未完,外面有人敲門開口,“西岐長公子,若是彈完了便出來吧。”
桑伊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去吧。”
伯邑考隻得離開,他沒帶琴走,明日還會來的。
也不知他的書信是否送到了西岐,父母與弟弟應當也會放心……
……
帝辛一入大殿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殿内……有東西在。
他斂下眉,手握緊了劍柄,“出來!”
簾子後的黑影微微晃動,帝辛神色冷冽,忽地一下提劍刺去,那影子晃動猛地撲了出來,口吐人言,“大王饒命。”
帝辛手一頓,微微垂眸,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一隻白狐,那狐狸雙手作揖,“大王,我在山間修煉,下山誤入皇宮,幸得天子真氣庇護得以化形,如今在此處,就是為了等大王歸來。”
帝辛手中的劍依舊指着白狐,他似笑非笑道,“一月以前,你尚且在卿卿的鳴鳳閣。”
白狐笑道,“公子心善,将我帶回給我一安身之所,我對公子心懷感激,亦想報答大王。”
“哦?”帝辛意味深長,“你欲如何報答我?”
白狐起身,靠近帝辛,它一舉一動無不似人,帝辛未有動作,那白狐卻壓低了聲音道,“我知大王如今想要什麼,我可以幫助大王。”
“你知道孤想要什麼?”帝辛重複了一遍。
“大王欲殺通天。”白狐說,“殺聖人雖難,但若有我幫大王,便可一試。”
帝辛眯眼看着面前的狐狸,“孤如何信你?”
白狐道:“如今大王也沒有更好的人選,若大王在等聞太師回朝……”
“若孤等聞太師回朝又如何?”
“聞太師不可能殺得了你想殺之人。”白狐嘴角露出微笑的弧度,“若是大王願意,我會幫你的。”
“你如何幫孤?”帝辛問。
“通天非凡世之人,我有一計可獻與大王。”
“孤如何知道你與他是不是一夥的?”帝辛輕笑一聲,眼底卻閃爍着冰冷之色,“若是想獲取孤的信任,你便把你的命給孤,再把計策獻上殺了那人,否則孤現在便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