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耳邊穿過,薄紗被吹起一角,惡來看到了那張精緻的臉,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不是錯覺,他似乎看到了少年眼尾被染紅。
……是,要哭了?
隻是見一個師兄,更何況見過之後也回來了,或許根本沒有一定要告訴大王的理由。可若是不告訴大王,這是否等于背叛了大王?
惡來皺緊了眉頭,他看起來本就不好接觸,這一皺眉,看起來越發兇狠,吓得路人紛紛繞道而行。
桑伊看惡來這模樣,還以為自己說的話讓惡來生氣了,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身往前走去,“我不為難你了,你想說便說吧。”
惡來連忙跟上去,“公子。”
桑伊在畫糖人的街攤前停下,看那老人手指靈活地畫着飛龍,旁邊的孩童驚呼着鼓掌。
桑伊掃了一眼其他的糖人,好奇地指着其中一個手持拂塵,留着胡須的糖人問,“老人家,這是哪位聖人?”
“這啊?”老人看了一眼,笑道,“這是那昆侖山上的玉清元始天尊。”
桑伊:“……”
他眨了眨眼,沒忍住輕笑一聲,在世人眼裡,他師父原來是個白須老者,不過這也很符合世人的刻闆印象,年輕的形象大概給人的感覺不像高人吧。
他指着那個糖人說,“老人家,我要這個。”
惡來付了錢道,“公子,時間差不多了。”
時間差不多了,這話的意思就是該去和帝辛等人會合了。
桑伊壓下嘴角,低聲說,“我知道了,走吧。”
惡來聽着的桑伊的聲音自歡悅變得沒什麼情緒,沉默地跟在桑伊身後,有一種自己做錯的感覺。
……
大軍整裝待發。
桑伊上了車,惡來自然也回到了帝辛身邊,飛廉壓低了聲音問,“跟着那位小公子一天感覺如何?伺候嬌貴的貴人是不是還不如跟在大王身邊?”
惡來冷淡地瞥了一眼飛廉,“小公子很好,你不要說他。”
飛廉:“?”
他不可置信道,“之前你不是還說你最厭惡那種矯揉造作的人?”
“小公子并非矯揉造作之人,他身份尊貴,金枝玉葉。”惡來說,“我很願意伺候他。”
飛廉:“?”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輛緊閉的馬車,這少年是給惡來灌了什麼迷魂湯,怎麼短短一日,惡來的态度變得如此之奇怪。
恰在此時,帝辛開口,“惡來。”
惡來打馬跟上,“大王。”
“今日公子去了什麼地方?”帝辛問,“做了些什麼?”
惡來并無遲疑,“公子去了茶樓坐着聽了曲子和故事,随後在一位老人家那裡買了一個糖人。”
“他喜歡聽曲子?”帝辛若有所思,“若是喜歡,日後便讓伯邑考多彈給他聽,故事又是何故事?”
惡來遲疑了一下如實回答,“那故事說的是大王強擄公子之事……”
帝辛微眯了下眼,“那公子可有見什麼人?”
“……”惡來道,“公子隻見了那個說書人,大抵是想知道為何那說書人會知道這事。”
帝辛轉頭看了一眼他的親信,惡來依舊是那副畢恭畢敬的模樣,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帝辛一笑,“孤知道了。”
人皇的馬去到了馬車旁邊,惡來暗自松了口氣,他這應該不算是背叛了大王,畢竟他隻是沒說說書人的身份而已……
桑伊轉動着手中的糖人,他看了看旁邊的通天說,“師叔,你能不能施法讓它保存好?”
“你說的是你手裡這東西?”通天擡眉問。
桑伊嗯了聲。
“這是什麼?”通天施法時有些嫌棄,“看起來醜死了。”
“這是俗世之人眼中的師父。”桑伊彎了彎唇角,看起來心情不錯,“我要留着,等見到師父之後給他看。”
通天:“……”
他惡狠狠地咬了咬牙,“你眼裡就隻有你師父,你師叔我還坐在這裡呢。”
桑伊看向通天,神色誠懇,“正是因為你在我身邊啊。”
通天:“……”
雖然很氣但根本發不出火來,反正玉清也不在,怎麼說都是他現在在桑伊身邊,那種小事,不至于……
不、至、于!
“師叔。”桑伊看了一眼外面後輕聲說,“這一回朝歌,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來。”
通天握住桑伊的手,眉目中帶着恣意和狂妄,“隻要你想,有我在,你随時可以出來,那殷壽也攔不住你。”
外面的人皇握緊缰繩,嘴角洩露出一絲冰冷的笑容來,他等着通天笑不出來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