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在冀州走走,桑伊也沒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他就是不想和一群人共處一室看他們虛與委蛇而已。
他一起來的時候就打算好了,他要在冀州下車,就算帝辛讓人跟着他也比去裡面比較好。
桑伊走進了一家茶樓,台上是一位少女在撫琴,嘴裡吟唱着一曲不知名的民間小調,桑伊四下看了一眼,坐了下來。
他瞥了一眼不遠不近跟着他的惡來,思索了一下還是沒讓惡來坐下,這畢竟是帝辛的人,現在這樣的距離就很安全了。
嗯,安全。
對現在的桑伊來說,帝辛身邊的人都稱不上安全,特别是之前殷郊給了他很大的震撼,以至于他現在并不敢輕易帝辛身邊的人多言。
也幸好這個惡來并非多言之人。
桑伊叫了一壺茶,伸手扶了一下幕離,惡來忽然來到身邊,聲音極低,“公子,不可取。”
桑伊微微擡眸。
隔了一層白紗,惡來似乎也知道桑伊在看他,依舊低下頭來,“大王說了,不可讓他人看到公子容貌。”
桑伊:“……”
不是……帝辛憑什麼管他這麼多啊?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叛逆地想要取下來。
但桑伊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帽檐,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他輕蹙了下眉尖道,“你離我遠些,我沒叫你的時候,你不準靠近我。”
惡來聽話地後退到了茶樓之外,筆直地站在門口,如同一尊兇神惡煞的守門神,打算進茶樓的人被吓得連連後退。
桑伊倒了杯茶聽悠悠琴聲,他有些出神地想,也不知道名滿西岐的長公子琴技到底有多好,竟然讓人帝辛在聽過之後把人留了下來。
說起來,玉清也彈得一手好琴,桑伊曾有許多個夜晚是枕着玉清的琴聲入眠的,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事實上玉清對弟子還是極好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師兄們都覺得玉清不好接近,隻有南極仙翁和他留在玉虛宮……嗯,現在他也走了。
不過他還會回去的。
茶樓的茶倌在桑伊旁邊站定,微微彎着腰小聲說,“客官,那門口的站着的可是你的随從?”
桑伊順着茶倌手指的方向看去,見惡來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
桑伊微頓,然後點頭。
“客官能否讓那位……呃别站在門口?”茶倌說到這裡聲音更低了,還帶着幾分苦笑,“他一往那站,都沒人敢從正門來喝茶了。”
桑伊看去,果然見本打算入内的人被惡來那雙眼一看又退了出去,他沉默了片刻,微微揚聲,“你進來。”
惡來轉身來到桑伊旁邊,低眉順眼,“公子有事?”
“别站在那裡。”桑伊微笑着,“你把人家茶樓的客人都吓跑了,你不尴尬尴尬的是我。”
“是,公子。”惡來應聲着後退。
“你去哪兒?”桑伊問。
惡來道,“尋一個看得見公子,也不會吓到其他人的地方。”
桑伊:“……”
這人說話怎麼……
桑伊沒忍住咬了下唇,指了個方向,“你,你去那邊。”
惡來的視線落在桑伊的手指上,手指蔥白纖長,格外漂亮,他腦子裡冒出一個不該有的念頭來,看起來……很好吃。
“你在聽沒有?”桑伊忍不住開口問。
“是。”惡來強迫自己的視線從面前的小公子手上移開,看向桑伊指着地方向,是一張空着的桌子。
“你去那邊坐着,點壺茶或者别的什麼都行。”桑伊說,“明白了嗎?”
惡來低聲道,“是。”
桑伊颔首,“那你過去吧。”
撫琴的少女下場了,這次上場的是一位說書的先生,留着長髯,那先生一開口便讓桑伊給他捏了把冷汗,因為他講的正是商王無道。
還講的是帝辛強虜少年囚禁鳴鳳閣一事。
桑伊沒忍住又灌了一大杯茶,頗有幾分迷茫地想,這好像……是他的事情?
他茫然了片刻,仔細觀察起台上的人來,然後緩緩地睜大了眼。
台上那個先生,怎麼好像是他的師兄……子牙姜尚?
可姜子牙明明一直是而立之年的模樣,什麼時候有了胡子?他下山難道已經有了很多年了?
“其實我真想看看大王不顧陰陽人倫也要強行囚禁的少年究竟有多美。”
“我聽說這次攻打冀州,朝歌的軍隊裡有一位極其美貌的少年……”
旁邊的竊竊私語把桑伊從那種迷茫的狀态中拉回來,桑伊重新看向台上,那位說書先生已經不在台上了。
桑伊站起來往櫃台去,他想問掌櫃那位說書先生在何處,他覺得自己應當沒看錯,那人肯定就是姜子牙。
桑伊到掌櫃面前還未出口,掌櫃已經率先笑着開口,“小公子可是要找方才那位說書先生?”
桑伊:“……是。”
“小公子若是要見他自然沒問題,隻是……”掌櫃瞥了眼桑伊身後的人,“這位将軍跟着,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