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朗沒有一絲一毫猶豫,發動弱點解析,舉起西瓜刀朝着紙人劈去,但下一刻,他的動作突然停滞在了半空。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測量整個走廊的長度,再取中間值,就會發現燕朗劈出去的這把西瓜刀,剛剛好超過了走廊正中央的位置。
下一刻,紙人在燕朗的視線中張開手指。
燕朗握住西瓜刀的手指不受控地一根根松開,西瓜刀掉落在地,摔到了紙人的腳邊。
紙人彎下腰,燕朗同步彎下腰。
在低頭的視野裡,燕朗竭盡全力轉動眼珠子,他看到紙人的手指撿起了腳邊的西瓜刀,而燕朗伸出手,卻隻能撿起空氣。
鋒利的刀身高高舉起,砍向了燕朗。
一下,一下,又一下。
燕朗唯一能操控的視野裡,看到了他自己噴湧而出的鮮血,血花濺在紙人身上,紙人的軀體吸食了鮮血後,從原本的蒼白幹枯變得豐盈有血色。
一下,一下,又一下。
燕朗在遊戲一開始就将痛覺調整到了0,雖然沒有任何痛感,他卻感受到了一股席卷全身的……戰栗。
*
喵咚哩大汗淋漓坐在四樓到五樓的樓梯口,他面色發白,一想到剛剛進入那個走廊,被一個長得很像燕朗的紙人殺死的畫面,喵咚哩就忍不住開始打寒戰。
這種長得像人又不是人的東西,真他媽瘆人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系統,看着好友列表裡毫無回應的燕朗,忍不住又發消息道:“燕哥,我在四樓等你,你要是忙完可以發我位置嗎?”
燕朗依舊沒有回複。
從喵咚哩在走廊被殺死,複活到五樓外,燕朗始終都沒有回複他。
大概燕哥還在忙吧。
*
上完了上午的課,唐郁去食堂打包了午飯,準備帶去寝室。
他想看看玩家是不是還在他的寝室。
說實話,唐郁已經後悔聽沈君行的話,給玩家布置的第十個任務了。
這些年他習慣聽從沈君行的安排,尤其是在方寸大亂的時候,他會本能以沈君行為主心骨。
可現在有時間來回想,唐郁意識到玩家肯定會在623翻箱倒櫃,把寝室弄得一團糟。
學長一看就是很注重個人隐私的人,一定會非常非常生氣。
唐郁低着頭,一邊在内心排練着等一下的道歉流程,一邊緩慢地走向寝室。
就這樣走到了即将通往五樓的樓梯,一道有點耳熟的叫聲将唐郁從神遊拉回了現實。
“唐郁!”喵咚哩興奮地叫道。
唐郁回頭看了眼,認出了這是今天接了第十個任務的其中一位玩家,“鑰匙呢?”
“鑰匙不在我這兒,在燕哥那兒!”
“燕朗呢?”
“燕哥他應該還在樓梯上吧?”喵咚哩不确定道,他指了指那讓他心有餘悸的循環樓梯。
如果是在昨晚,唐郁會對這樓梯敬而遠之,不過現在是大中午,陽光正好,加上學長早上還說的他可以自己過樓梯。
唐郁輕輕嗯了一聲,擡腳踩了上去,他身後傳來喵咚哩變了調的喊聲:“诶诶!等等!”
唐郁完全不想等玩家,他拉低帽子假裝自己沒聽見,快步走了上去。
“唐郁!”身後玩家有些破音,這呼喚聲讓唐郁想起了昨晚詭異的聲音——
“唐郁?”一道年輕的男聲從上方傳來。
唐郁停下腳步,擡起頭,看到樓梯上站着的燕朗。
身材高大的男生穿着簡單的黑衣黑褲,一隻手扶着樓梯,神情有些奇異地垂眸俯視着他。
唐郁愣了一下。
他也說不出來燕朗此刻的表情奇怪在哪裡,是天氣太熱了嗎?燕朗的臉好像有點紅。
“卧槽?!燕哥!”喵咚哩倒吸一口涼氣,“燕哥是你嗎?!”
燕朗的視線這才從唐郁身上移開,看向驚疑不定的喵咚哩,“看到你剛剛發的消息了,我剛探索了隐藏副本出來,還沒來得及回。”
“什麼!隐藏副本!!”喵咚哩聽到這些什麼都顧不上了,連對循環樓梯的恐懼都抛之腦後,他一個健步跑到了樓梯上,“怎麼開啟的!哥!”
“等會兒再說。”燕朗說完這句話又看向唐郁。
唐郁有些懵逼地聽着兩個玩家的交流,看他們好像自己聊出結果了,唐郁也懶得管其他,他故作淡定地伸出手,“鑰匙。”
燕朗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也許是樓道光線的原因,唐郁感覺燕朗的手白了一點。
頂着燕朗強烈的注視,唐郁接住鑰匙,立刻往樓上跑。
在唐郁跑到六樓時,他聽到身後的玩家說:“哇,燕哥,你在隐藏副本裡做了什麼,這個樓梯的循環是怎麼結束的……”
原來這個詭異的樓梯對玩家來說是副本嗎?唐郁加快了腳步,甩開了玩家。
……
燕朗站在樓道口,望着唐郁幾乎是小跑的背影,燕朗的神情有些恍惚,“不是我結束的循環。”
正在花式吹燕朗的喵咚哩卡殼了一下,“啊?”
“我從隐藏副本出來,再次進入了這個循環樓梯,反反複複走了很多次,卻怎麼也走不出去,直到……”
“直到什麼?”
“唐郁出現了。循環結束了。”
喵咚哩:“啊???”
喵咚哩确認燕朗沒在開玩笑後,他震撼道:“燕哥你的意思是,是唐郁結束了樓梯的循環?!”
卧槽發生了什麼?唐郁這個花瓶NPC的形象突然就神秘莫測了起來!
“我也不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應該确實是唐郁結束了這一切。”
“不管怎麼說,唐郁這個npc我們舔對了!”喵咚哩激動道:“這還等什麼!燕哥我們快沖上去繼續舔!”
舔了一上午态度最積極的燕朗此刻卻攔住了躍躍欲試的喵咚哩,在喵咚哩困惑的目光中,燕朗道:“他現在看上去想一個人呆着,我們突然過去會打擾到他,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有道理!”喵咚哩很輕易就被說服,“哦對了,燕哥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在這個破樓梯上遇到了什麼?一個很像你的紙人!吓死我了!”
“有多像?”
“特别特别像,畫得栩栩如生的那種,不過形似神不似,是一種很空洞的外形相似。”喵咚哩說得頭頭是道。
燕朗盯着喵咚哩,忽然露出了一個饒有興緻的笑,“那你現在分得清紙人和真人嗎?”
“當然分得清了!”喵咚哩拍馬屁道:“紙人一看就沒有燕哥你這種有趣的靈魂。”
燕朗沒有說話,在喵咚哩喋喋不休的時候,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右手食指戳了一下左手手腕,在皮膚上輕而易舉戳出了一個小洞,裡面卻沒有任何血迹流程。
燕朗的餘光瞥了一下古怪的傷口,他拉了拉衣袖,用袖子将那個洞給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