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再清醒的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市裡的醫院,在監護病房裡。
他不知道警察是怎麼把他們救出來的,但通過警察的話可以知道,就是他失蹤的第二天,警察就找到了那間小屋。因為最開始蘇見善在山的另一邊的村子裡作案時,蘇白雲就報過警,找過警察。
隻是那時候警察上門,什麼都沒有發現,不過還是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一個刑警在辦别的案子路過蘇見善之前的落腳地時,特意去看了一眼,發現蘇家父女都不在了,問了旁人說是警察來了後第三天就消失了,再也沒回來,他又麻煩同期在隔壁縣城調了檔案,這才知道蘇白雲其實是個男孩兒,根本不是女孩。
那個刑警是警察學院出來的,受過系統化的培訓,正經大學畢業。
所以他當時就意識到了這個案子沒有那麼簡單,當即就上報給了市裡。
可是當時沒有監控,好些人家裡座機電話都沒有,找起來可以說是如同大海撈針。
還是鐘餘生家的林秘書報了失蹤,這件事又鬧到了市局,那邊才拿着蘇見善和蘇白雲的照片過來一找——
在有了方向後搜山,就找到了他們的蹤迹。
“所以……”
吳安在看向鐘餘生,輕聲問:“你脖子上的傷,是蘇見善弄的嗎?”
鐘餘生眉眼稍動,把那句“蘇白雲呢”咽了下去,閉上了眼睛:“嗯。”
他說:“都是蘇見善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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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十一年後的夏天,鐘餘生低頭看向方策:“那以後,我父母沒有再逼我學那些我不感興趣的東西,我之後高考選擇的專業他們也沒有再插手,不想去的宴會也都可以不用去。”
他說:“我得償所願了,但卻又總是感覺自己似乎什麼都沒有得到。”
他輕聲:“我總是在想你呢。‘蘇白雲’怎麼樣了,他還活着嗎,他還好嗎。”
“直到從江山文的錢包裡看見你的照片,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看見你長大了,而且從江山文口中聽見你過得還不錯,我就很開心,也想再見見你。”
方策:“……”
他靠在自家的門後,凝視着鐘餘生:“你每次見我時态度并沒有多好。”
“我說了,我喜歡你。”
鐘餘生輕扯了下嘴角,語氣又有幾分冷了:“你和江山文沒有血緣關系,卻和他那麼親密,你還想讓我笑呵呵的跟沒事人一樣?”
方策:“……你知道我是男的吧。”
他真的無法理解鐘餘生說的喜歡:“退一萬步說就算當年是你自己做的選擇,就算我們抛開過去來看現在,我也是個男的。”
“……男的和男的也可以在一起。”鐘餘生盯着他:“你也看過國外文學作品,知道同性戀吧?你經常上的那個匿名論壇,可是有不少關于同性戀的帖子,你就沒看過?”
方策:“……”
他安靜了片刻,無比冷靜道:“你要是真想報複,設下這麼大一個局,然後騙我說喜歡我,也完全有可能,不是麼?”
這個手段,他很熟悉。
蘇見善說,媽媽和他離婚了,媽媽不要他們了。
蘇見善說,小雲啊,以後你就是爸爸的所有财産了,爸爸是最愛你的,所以爸爸想要給你一切的好東西,他們有錢人有的,爸爸都要給你。
蘇見善說,小雲啊,爸爸是因為太擔心你,所以才一直跟着你,所以才要守在你門口睡覺的啊。
蘇見善說,我們小雲那麼漂亮,就該留長發穿裙子,不要當那些隻知道勾引女人的小白臉。
蘇見善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他愛他。
可他真的愛他嗎?
不。
蘇見善是在用他報複媽媽。
但可笑的是,媽媽早就去世了。她根本看不見。
鐘餘生不是很意外方策會說這樣的話:“你還在懷疑我。”
他無奈地一歎:“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的話?”
要怎麼樣才相信鐘餘生嗎?
方策想起了口口聲聲說愛他,卻沒有一次願意給他講睡前故事的蘇見善。
所以方策擡起頭,冷淡地看着鐘餘生:“你要是真喜歡我,就會想要跟我接吻。”
書上都是這麼說的。
“你下得去嘴,我就信你。”
鐘餘生一怔。
他皺起眉,似是有點氣笑,晦暗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方策:“方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方策偏頭,似乎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一樣。
他其實并沒有意識到,童年的經曆和缺失,終究讓他變得和尋常人不一樣了。
“仇人不會想要親仇人吧,你要是真喜歡我,你就……”
方策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下一秒,鐘餘生的手肘就撐在了他腦側的門闆上,直接低頭,閉着眼吻住了他,也将他後續的話全部堵住。
方策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