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叫的是我呢,阿錦得意地挑挑眉,沖孫福哼了一聲:“現在商量出來的結果……”
前一段時間,有幾個西夏的小隊在邊境挑釁,偏偏那日石忠心情不錯,親自出手。雖然易殊不喜歡石忠的為人處世,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确實适合當将領。現在西夏面臨大圌的六座城池原先都是大圌的,是當年石家軍大敗被西夏掠奪過去的。
由于這幾個月來西夏持續的挑釁,上面也有意将那六座城池打下來。
石忠那日帶領的人馬就悄無聲息地繞過了離邊界線最近的雍景城伏擊了陽城,大獲全勝。陽城的軍民緊急往後撤,現在陽城算是半個空城。主要還是因為西夏把重兵都集中在雍景城,誰也沒料到大圌這邊會繞過重兵把守的雍景城悄悄攻打陽城。
陽城軍民後撤以後,石忠把其中的軍備糧食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都燒了。就算西夏的人再回到陽城也構不成什麼威脅,現在最外的一座雍景城便是孤立無援。
梁文謹的意思,就是讓易殊帶人去包圍雍景城。
“五千人手怎麼夠?雖然雍景城軍隊連同民衆隻有一萬人,但是它是邊城,石将軍打下了陽城,西夏肯定馬上增派援軍前往雍景城,那我們這邊不是成為衆矢之的嗎?”孫福皺着眉道。
他尚且不會兵法也看出此行絕非易事。
“石大人準備采用圍點打援的方法,總要有人先包圍雍景城。不過……”阿錦也知道這招是步險棋,他停下來思考了一下,“當時還沒想好由誰帶兵,是梁大人推薦的您。”
梁文謹?
易殊壓下心中的疑慮,望向阿錦,問道:“雍景城内駐守的将軍是誰?”
阿錦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好像是個叫賞節的,是個七十歲的老人了。但您也知道西夏人善戰,即使是七十歲了也并不好對付。”
易殊原先還在猶豫,聽完阿錦的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立馬應允了。
阿錦一退出去,孫福就開口道:“大人,不能去。雍景城重兵把守,易守難攻,且援兵什麼時候來也不知道,石大人他們能不能攔截援兵也不知道……”若是他們攔不住援軍,那易殊他們就會被内外夾擊。
“我明白。”易殊神色自如地回道。即使明白危險重重,他也要去。
這些年來,大圌遲遲收不回當年丢的六座城池就是因為雍景城很難打。但為什麼要同意呢?有了殿下的照拂,他非要拒絕也不是不行。
軍中的人早就換了一批又一批,對當年石氏滅族一事所知甚少。但是雖然當時大圌的人戰死的戰死,失蹤的失蹤,但當年西夏參與攻打大圌軍隊的人可還活着呢。
而這位上了年紀的賞節,據他所知,也參與了那年的事情。如果抓住了他,當年的事情極有可能摸到一些門路。早日查清楚,真相便可以早一天公之于衆,他也可以早一些回京。且他若是攻下來雍景城,這個功勞大頭一定會算在殿下身上。
這個險,值得一冒。
“可是……為什麼是梁文謹提出的?”易殊垂眸。
孫福也很奇怪,縱使自家大人對梁使官沒什麼好感,但是他也看得出來梁大人倒是有心拉攏自家大人,為什麼他會突然想害易大人?
易殊指尖輕點桌案,發出清脆的聲音。梁文謹根本沒有要害自己的必要,因為既然梁家要想在汴京城混,就得看皇家的臉色。而一國儲君李自安的态度已經擺明了,梁文謹不會拎不清。這個時候得罪易殊,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孫福凝神思考了一下,突然答道:“上次追大人來的時候,梁使官突然說有事找您,然後我就給他指了一下您的位置。大概就是日出前後。”
啊,這樣啊,難怪。易殊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
“大人,您不是一直在拉攏那個易家的人嗎,怎麼這次特意把這個最危險的事情交給他了?”梁文謹身邊的一個親信問道。
梁文謹坐在暖爐面前有一搭沒一搭地烤着火,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他也算是個厲害的人物,我原是有心給他一條明路,若是跟我一個陣營,那必然是前途無量。但是我發現,他估計不願意跟我上一條船了。”
“為何這樣說?金錢名利,哪有人經得住誘惑?”親信不解地問道。
梁文謹懶得再解釋:“既然不能為我所用,便為我所殺。不過英雄惜英雄,我犯不着給他使袢子,活不活得下來全憑他的本事。”
他的思緒恍惚飄到那日,他原是向弄清楚太子身邊的人來找易殊到底是在謀劃什麼詭計。躲在陰影處卻看見黃沙上兩個依偎的人影,他習慣夜行,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易殊身邊的那個人分明就是本該在汴京城中的太子殿下。
檢舉實在是沒有必要,費時費力,也不見得對他有什麼好處。
不過從那刻起,他便知道,他與易殊,做不了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