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要是再不遏制,哪個大臣會願意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個沒有将來的太子,身體不行就算了,可能以後連皇位都摸不到。畢竟到了他們這個地位的人已經什麼都不缺了,又是開朝老人,何必委屈自己的女兒。
想到這些,太後的态度就更加強硬了,三番五次地向啟明宮添置宮女。雖然名義上說是宮女,但是一個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嬌生慣養的,什麼事兒都不做,成日就是在太子宮内各種不經意地制造偶遇,或者恰好在李自安面前跌倒,甚至好幾次半夜在書房外彈琴,搞得整個啟明宮各個宮女侍衛怨聲載道。
李自安也不好再駁了太後面子,隻能耐着性子溫言相勸,最後沒辦法隻能将公務都帶去宮殿中的唯一一片淨土——瓊瑤宮。畢竟易殊屬于外男,瓊瑤宮門口守着的侍衛可不是管她們是不是太後身邊的人,一律不放行。過了好一段時間太後才悻悻地遣她們回去。
原本以為太後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原來是等着太子及冠呢。
畢竟沒有太後的命令,誰敢私自進入太子的寝宮?
石淩雲恐怕是忍無可忍了,不然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誰要是敢在這種時候再阻攔一下,隻怕是會被太後拆食入腹。若是這個人是自己,易殊沉默地閉了閉眼睛,隻怕更甚,連骨頭渣都看不見。
好不容易這些年低調到讓高堂之上的石淩雲漸漸遺忘了易家還有一個人。
本來殿下那一段時間常常去瓊瑤宮處理公務就已經讓自己重新回到太後的視野了,若是這次再插手隻怕會成為眼中釘。
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此事與自己無關,不要插手。
置身事外。
明哲保身。
耳邊傳來盡力壓抑的喘氣聲,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焦灼,整個寝宮的溫度都在上升。
幾個少女瑟縮成一團,眼中升起薄霧,仍是一副我見猶憐的風姿,不愧是石淩雲特意準備在及冠這種日子的大禮。
“諸位……”易殊歎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再次睜開清澈的雙眸,面色平靜地道,“殿下今日身體不适,諸位請回吧。”
身體僵硬的人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少女們臉色一僵卻也别無他法,抽泣着低着頭向外跑去。
李自安力氣早已耗盡,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一些,脫力般地将下巴靠在青袍青年肩上,勉強維持住身軀不倒。
易殊被突如其來的重量推得向後倒,右手又被握着抽不出來,隻能連忙伸出左手扶着眼前人的肩膀,兩人踉跄了一步才站穩。
“多謝……”聲音從肩側傳來,虛弱得不像話。
不久前剛洗好的發絲又被汗浸,緊緊地濕貼在臉上,叫人看不清神色。
易殊伸手輕輕撥開濕發,露出對方光潔幹淨的臉,那張溫文儒雅的臉上此刻還帶着褪不盡的熱意,兩彎新月眉輕輕皺着,那雙眼睛也是疲憊地閉着,安靜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易殊伸出細長的手撫開他皺着的眉頭,即使感覺到身旁人的動作,阖着眼的人也沒有睜開雙眼,隻是輕輕的顫了顫烏黑的睫毛,沒有絲毫防備心。
易殊沉默地望了片刻,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見他說話,溫聲道:“殿下先回榻上。”
“别走……”李自安仍是沒有睜眼,卻把易殊的手腕攥得更緊了。
這個語氣,根本不是平時無欲無求清風明月的太子,反而像是三歲稚童。
酒色誤人啊,難怪殿下平時真的從不喝酒。
易殊輕輕撫摸着‘三歲稚童’的發頂,溫聲哄道:“嗯,不走,但是我得出去找人來幫一下殿下。”
“真的?”
“嗯,我出入不到一盞茶時間。”易殊耐着性子哄道。
費了好一會功夫,易殊才終于将李自安扶回了榻上。殿下雖然年齡比他小一歲,但由于平時精通射術又願意在上面花功夫,所以雖然看起來不顯壯,身體素質卻是很好。而易殊從那年擋刀開始就不怎麼鍛煉身體,所以将一個沒力氣的殿下扶過去對他來說還是有一些困難。
易殊拿出一方手帕輕輕擦了擦對方額間的細汗,這才往寝宮外走去。
太子的狀态一眼就能看出是中了春藥,單靠睡覺今晚肯定是不得安生的,所以必須找點東西敗火,他一個人肯定是搬不動那麼大的盛滿水的浴桶,所以還是得找其他人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