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安仿佛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妥,他一臉平靜地捏着布條走到易殊左邊,然後将其慢慢繞過易殊的手臂。
竟然是用來止血的嗎。易殊有些驚異地望着李自安的動作,太子殿下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很靈活地繞了幾圈,然後打了一個結,不算特别緊,沒有刺激到傷口,但是不容易掉。
太子殿下就是不一樣,就連衣服的料子都比自己的輕柔好多。易殊心裡腹诽道。
李自安完成手裡動作,将匕首插回易殊腰部的匕首鞘,匕首鞘上還有當時易殊用它擋刀時被砍出的凹陷。
李自安掃了一眼刀鞘,平靜地道:“繼續走吧。”
皇家狩獵是個重要的日子,欽天監夜觀了好久的天象才選了這一天,還恰好與春社日重疊,簡直是吉上加吉。所以天氣晴朗,讓本就走得口幹舌燥的三人更加疲憊不堪。
一路的沉默,讓平時吊兒郎當的梁文慎很是不适應,他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們有沒有覺得怪怪的?”
為了更好地看清地形找到出路,三個人走到了樹林茂密的山頂,入目所及都是高聳入雲的古樹和荊棘叢生的草堆。周圍都是陡峭的斜坡,看不見盡頭,一個人掉下去,有可能需要在五個不同的地方找齊。
三人背後無端地生起一陣冷風。
易殊掀了掀眼皮,對梁文慎說了第一句話:“疑心生暗鬼,自己吓自己。”
梁文慎本來以為沒人會理他,雖然也不是什麼好話,但是總比一直保持安靜要有安全感多。不然再這樣走下去,他都不知道這身邊的兩個人是不是活人了。
他此時心裡毛毛的,總感覺樹林背後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再不說點話恐怕都已經被吓死了。他也顧不得易殊對他的冷漠和不敬,他都吓得不行了,哪有精力想其他,能跟他說話他都已經高興不少了。
梁文慎咽了咽口水,盡量保持着冷靜,雖然語氣裡還是難掩害怕:“你們真的不覺得這裡讓人很不舒服嗎?”
像是在回應他一樣,一隻大鳥從他們頭頂的樹上掠過,發出了尖利的叫聲。又尖又細的聲音聽得人驚起一身冷汗。
梁文慎無比驚恐地靠近前方若無其事的兩人,那兩人連頭都沒有回,顯然不想理疑神疑鬼的梁文慎。
陽光晃得人都不敢擡頭,隻能默不作聲地盯着腳下的路。
“啊——”
梁文慎的驚叫聲再次在易殊耳邊乍然響起,讓人頭皮都炸了起來。
易殊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突然很想跟梁文慎聊一聊“烽火戲諸侯”的故事,讓其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他強忍住怒氣轉過頭去,背後突然升起一身冷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不遠處赫然出現了幾個蒙頭蒙面的黑衣人,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莫非那幾個侍衛已經失敗?不對,先前多對少的時候還能保持僵持的局面,後來雖然這邊有一個侍衛腰部受傷,但對方足足折了兩個人,不可能這麼快跟上來。
易殊還來不及作出更多反應,一陣天旋地轉,他已經被猛然後退的梁文慎撞翻倒地。
周圍都是陡峭的斜坡,地面還長着各種雜草樹枝,等他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往下面滾去。
望向地面的最後一眼,他看見了李自安望向自己驚恐瞪大的雙眼和那個毫不猶豫撲過來的深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