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顧平林,段輕名擡臉看半空:“利用劍王閣的部下,對劍王閣的客人出手,閣下最好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知曉,我并非是針對劍王閣。”溫和的聲音自樓頂傳來。
段輕名“嗯”了聲:“理解,但開了這個先例,劍王閣将來生意難做,還請閣下遵守規則。”
“你要保他。”
“劍王閣的客人,我都會保。”
“一筆生意,買你不插手。”
“規矩就是規矩,做生意更要講規矩,”段輕名道,“他住進劍王閣客苑,就是劍王閣的客人,應該受到保護。”
“他站在我們的對面,你留他在劍王閣多日,如今又力保他性命,難免會讓合作夥伴心生疑慮。”
“他的生死,不影響我們的合作。”
“會壞事。”
“他沒機會。”
“段閣主,你的選擇會影響我們之間的信任。”
“人與人之間原本就沒有絕對的信任,信任更不能阻止對方背叛,合作等同賭局,”段輕名道,“還是說,你很信任我?”
半晌。
“你說得對,我們隻需要合作,希望劍王閣一如既往地講信譽。”
“目的相同,我沒理由違反約定,”段輕名道,“但劍王閣的地盤不容外人撒野,閣下需謹記。”
對方沒有生氣:“是我行事欠妥,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段閣主請。”
段輕名微微颔首:“請。”
邪惡的氣息消失,劍氣滾滾而來!顧平林早有防備,急速後退,哪知這一動,四周空氣仿佛都被攪碎,化作千百道劍氣,鋒芒逼人。随着顧平林的避讓,更多劍氣被帶起,自四面八方逼來,将他困在中間。意識到不對,顧平林停住動作,發現段輕名消失了。
幾乎是出于本能,顧平林想也不想便召出顧影,回身一劍。
不在身後。
空中劍氣千萬,無形無影,變化自如。
是劍,還是人?
顧平林正凝神尋找破綻,冷不防肩頭一沉,接着他就被人從空中打落,直墜入江中,幸好他事先屏住了氣,沒有嗆水。浮上水面,顧平林見勢不對,待要提氣遁走,無形的壓力當頭罩下,他立時感覺真氣凝滞,動彈不得。
劍氣消失,現出一道高大人影。
素白輕靴虛踏着江水,那人踱到顧平林跟前,擡起左足,不客氣地踏上他的肩,将他踩得下沉。
水沒至咽喉,顧平林面不改色:“這不是對待客人的方式。”
“逼我出手救你,”段輕名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顧平林,我是你能玩弄的人?”
“對局就是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劍王閣開客苑做生意,我就來照顧你們的生意,有錯嗎?”顧平林道,“還是,你氣急敗壞了?”
段輕名道:“這話甚是耳熟。”
顧平林道:“聽得太多,難免會記住一兩句,如今原話奉還。”
段輕名果然笑起來,放開他:“你确實變了。”
“對你客氣了。”
“是啊,以前見我都是殺氣騰騰,甯折不彎,因為你的段師兄嗎?”
顧平林自水中躍起,轉身衣衫已幹:“救我的人不是他,是你,方才多謝你。”
“你對這位行刺者的身份一點也不好奇,你認出他了,”段輕名不甚在意,踱了幾步,“破壞我與他之間的信任,你好像達到目的了,接下來呢?”
“繼續阻止你。”
“就憑你和李墨青,還有時令?”
顧平林聞言便知自己一舉一動果然都在他眼底,應付這個熟悉的宿敵,顧平林也算得心應手,避重就輕:“你的自負一點也沒減少。”
段輕名道:“明知不可能,還抱着不切實際的自信,這才叫自負。”
“那我奉送你一句話,”顧平林道,“沒什麼不可能。”
“這是你的話?”
“是你的話,但同樣适用。”
“是嗎。”段輕名沒有繼續往下說,強行将半空的顧影劍攝入手中,顧影劍嗡鳴不止。手指撫過劍身那抹流動的紫紅色影子,他歎了口氣:“一塊廢鐵,當初我給你現世的機會,如今你還對我這麼不客氣,真是忘恩負義。”
顧平林道:“罵劍還是罵人?”
“當然是罵劍。”
“指桑罵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