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韋長清便冷笑:“顧掌門的意思,他能從我等手下逃走?”
不怪他會嘲諷,二十來位内丹大修同時出手,承受這等力量,尋常人早已筋脈俱斷,就算不死,道脈也必定遭受重創。
占人傑蹙眉看顧平林:“你……”
方才處于境界威壓之下,不能及時出聲提醒,以緻耽誤時機。顧平林沒有解釋,并指扣訣,顧影劍變為數丈長,驟然劈向水面,潭水被劈得朝兩邊分開。
“傳送陣!”有人抽氣,驚呼。
眨眼工夫,潭水複又合攏,縱然昙花一現,衆修者也已看得清清楚楚,潭底赫然是一個傳送陣的殘圖!
“怎會如此!”韋長清臉色變了,他猶自不信,馭劍分水。
潭底景象再次清晰地呈現在衆人眼前。
“他幾時布的陣?”飛劍宮道督震驚,“蓬萊竟無人察覺?”
衆人都看南珠,南珠皺眉,令兩名弟子下去探查。片刻,弟子上來報:“下面的确有一個入陣殘圖,另有六具弟子的屍體,應該是地脈守衛。”
“怎麼可能!”韋長清連聲道,“他就算沒死,也該身受重傷,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設陣,更不可能殺人!”
那兩縷命魂怎會不在魂石裡?他到底什麼時候察覺的?顧平林也是心亂如麻,但他明白這一局已進入關鍵時刻,唯有勉強冷靜,簡短地解釋:“殺人的是閻森,設陣的也是閻森,閻森提前來此地設陣,殺了守衛。”
有人搖頭:“此等小傳送陣僅能使用一次,閻森用過,他是不能再用的。”
顧平林道:“他隻需恢複閻森的殘陣即可,恢複殘陣不需再測陣符位置,比起重新設陣更快更方便,所以底下原本應該有兩個陣圖,我們卻隻看到了一個。”
“原來如此。”衆人恍然。
“閻森竟能潛入蓬萊,此事蹊跷,”平滄公沉吟道,“他為何要對顧掌門你出手?”
顧平林道:“一樁舊仇而已。”
見他不肯多說,平滄公便認定是兩人私仇,識趣地沒有追問:“恢複殘圖也需要時間,之前并不曾見段六公子離開,他何時下去設陣的?”
顧平林道:“他沒有去,是有人相助。”
“誰?”衆人吃驚。
顧平林掃視一圈。
是那些世家子弟,他的“朋友”們。從閻森現身開始,他就在準備了,閻森殺掉地脈守衛,底下發生什麼都無人察覺,他故意拖延時間,吸引衆人視線,那些世家子才有機會下去恢複閻森的殘陣。無怪自己一直感覺古怪,他素來人緣極好,竟無一個朋友站出來說話,這不合常理。奈何慢了一步,此時揭穿,這些人也不會承認。
對段輕名來說,收攏人心太簡單,優秀到讓人仰望,無條件服從,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不過,自己布這個局,豈會讓他輕易逃走。
顧平林壓下紛亂的思緒:“此事需南島主追查,先拿住人要緊。”
“既然發生在靈龜島,老夫必定嚴加追查,拿住同夥,”順始公向南珠作禮,又不解,“隻是奇怪,此子不過外丹修為,受諸位大招,一身道脈應該已經廢了才對,怎能逃走?”
衆人也十分不解,幾位内丹大修頓覺顔面掃地,韋長清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廣陵派的長老打圓場:“是因為魔祖功法吧?”
“沒錯,此子年紀輕輕便如此狡詐,務必要斬草除根!”韋長清哼了聲,“他應該身負重傷,撐不了多久。”
有人道:“我們雖知道入陣圖,卻并不知他的出陣圖設在哪裡,他傳送去了何處?”
韋長清道:“這還不簡單!小地脈傳送不了多遠,他必定還在蓬萊島上,搜島便是!”
南珠眯眼:“搜島之事關系重大,恐不合适。”
“此事更重要,還等什麼!”韋長清在飛劍宮極有地位,說話頗不客氣,一時忘記南珠才是蓬萊島主,豈能讓一個外人說搜島就搜島,隻不耐煩,“拿不住他,也要拿住同夥!”
南珠臉色微沉,待要再說,顧平林擺手道:“我知曉他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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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蛇島亦有一條地脈分支,而且不小,在此地設置傳送陣,足可傳送至數十裡外。仙蛇島大傳送陣正設在此處,幾座陣圖閃爍不止,幾十名守衛嚴陣以待,見到南珠,連忙跪地行禮。
看到旁邊的入陣殘圖,韋長清驚怒:“可惡!果然是從這裡逃了!”
顧平林反而松了口氣。
逃了才對,縱使自己沒料到他會讓世家子幫忙設陣,也不會以為在觀瀑台就能置他于死地。
畢竟,他可是段輕名。
他手上有從炎雀機關中獲得的石蓮子,可以修複道脈,自己這第一局,不過是逼他提前用掉底牌而已。今世《補天訣》沒有修複道脈的能力,他要逃命,隻能倉促用石蓮子支撐,石蓮子藥力完全發散需要時間,接下來這第二局,才是真正取他性命。
韋長清罵守衛:“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南珠冷冷地道:“閻森來襲,他們奉我之令退入結界,蓬萊弟子修為淺薄,比不得韋長老敢獨力戰閻森,我總不能讓他們送死。”
韋長清反應過來,老臉忽紅忽白,閻森是大名鼎鼎的魔頭,他哪敢與閻森交手,不過是仗着人多而已。
平滄公朝南珠搖頭,隐隐有責備之意:“韋長老也是誅魔心切。”
衆人紛紛附和解圍。
南珠出了口氣,沒再繼續諷刺韋長清,沉聲問守衛:“有誰離開過?”
領頭那護衛回禀道:“我等奉島主之令退入結界,遠遠看着一位公子來過,似乎是……”他停下來想。
南珠道:“是段六公子吧。”
那護衛卻搖頭,想起來:“是齊十三公子。”
“什麼!”顧平林神色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