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林打斷他:“我對你們的事不感興趣。”
藍非雨愣了半晌才回過神,見他并不問魯公子的身份,頓時松了口氣:“不知前輩……”察覺有動靜,他連忙打住,迅速站起身。
原來聶宇帶着飛劍宮的人趕到了,這次飛劍宮派出了主力,不僅有道督王邕,還有兩位長老。那些萬氏弟子被救醒,昏迷的周氏姐妹也被找到,所幸都還活着。得知魯公子一直躲在大學村煉妖魂,飛劍宮衆人大為震怒,顧平林指了個方向,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追殺而去,留下一名長老安撫衆人,無非是希望此事不要外傳。
“幸好閻森與魯公子兩敗俱傷,否則我們都難逃毒手,唉。”
……
曆經這場生死惡戰,那人明明已力盡,卻不露疲态,遊刃有餘地與聶宇衆人周旋,還作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顧平林看不下去,走到旁邊,低頭察看那片碎骨。
方才那一劍沒傷到紅舌巧簧,但骷髅乃是巧簧的寄生法寶,骷髅受損,魯公子這個虧吃得不小,仇是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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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的事就不需要顧平林等人插手了,自有飛劍宮去處理,藍非雨決定與廣陵派衆人同行,顧平林五人便告辭離開,順利地穿過太學村,進入太弈道轄地。天色将明,顧平林就近找了個驿觀住下,打算休養兩日再走。
經曆這場惡戰,衆人損耗不小,閻森受傷最重,顧平林反而是傷得最輕的,不過他剛突破,整整花費了一天時間鞏固修為,直到次日傍晚才收功。
出門,便聽到段輕名房間裡的怒吼聲。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大妖魂陷阱?”
“哪有,前輩想多了。”
“你故意說魯知仁在裡面,引老子上當!”
“我隻說他可能在裡面,沒想到猜錯了,抱歉。”
“放屁!”
“誒,這話有辱斯文。”
“你個心狠手辣的兔崽子裝什麼斯文!”
“空口無憑,前輩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
……
閻森認定他是故意,奈何拿不出證據,隻得跳腳:“草你祖宗!”
“都在段氏祠堂,”段輕名半歪在窗前椅子裡,看着手上的書卷,閑閑地翻過一頁,“請随意。”
旁邊辛忌“嘿嘿”笑:“就是那個南界段氏,老哥請随意。”
閻森被噎得瞪眼,老臉黑如鍋底,罵不出來了。
魂劍流是很強很有名,但他畢竟隻有一個人,段氏堂堂大世家,有不少内丹家老坐鎮,他去也是被草。
閻森憋了半晌,終于想起什麼來,陰笑:“你已經不是段氏的人,老子就找靈心派……”
“嗯?”段輕名眯眼。
冷不防對上那冷厲的視線,閻森一愣,竟不由自主地咽下了後面的狠話。
顧平林咳嗽了聲,走進門。
見他來,閻森便哼了聲,甩袖子就走:“老子總有一天會殺了你!”
段輕名笑着擱下書卷:“想法可嘉,尚需努力。”
見他看自己,辛忌心虛不已,連忙打哈哈:“閻老兄就是脾氣大,我去看看程小友,兩位慢聊。”說完朝顧平林點點頭,匆匆出門。
房間剩下兩人,顧平林開口道:“來得不巧,打擾了。”
段輕名換了身幹淨的白袍,系着紫黑色腰帶,看不出受傷的痕迹:“不是不巧,是太巧了。”
“沒錯,我早就可以突破,為求穩妥才一直壓制,畢竟失敗太多次了,”說到這裡,顧平林抿了下唇,事實上在洞府内解毒之後就有突破的迹象了,“時機太巧,你懷疑也難免。”
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敲着卷面,段輕名道:“我有懷疑你嗎?”
顧平林定了定心神:“當時最危險的是你,比起我,魯公子更想殺你,你死在他手裡,我不必背負殘害同門的罪名。”
“不是這樣嗎?”
“我想殺你,但铤而走險不是我的風格,如果你沒有留下呢?畢竟對你這種人而言,沒什麼會重要到讓你拼命保護,”顧平林道,“何況魯公子聰明過人,應付起來并不容易,難道你認為,我會是一個自作多情、拿性命來試探你的人?”
“嗯——”段輕名神色莫辨,“铤而走險不是你的風格,但你還是铤而走險了。”
顧平林不假思索:“我選擇冒險,理由有三。其一,你段輕名向來喜歡挑戰不可能之事,有閻森這張底牌,你很大可能會留下,利用魯公子試探自己的極限;其二,魯公子最恨的是你,若你逃走,他有七成可能不會立刻殺我,那劍陣就是我的底牌;至于其三……”顧平林停了下,道:“你可以理解成,我相信你的能為,能夠應付。”
段輕名聞言輕笑了聲:“嗯,有理有據,師弟口才過人,我若是魯公子,一定不會錯過你的舌頭。”
“你不相信,我便算不上口才過人。”
“你希望我相信?”
“你怎樣認為,就是怎樣了,”顧平林不怎麼在意,打住這個話題,“無論如何,我都應該向你道謝。”
“哦?”段輕名似乎來了興趣,“你要怎樣謝我?”
顧平林避而不答,走到窗前:“你的傷勢如何?”
“當然……很疼,很嚴重啊,”段輕名斜眸瞥他,上翹的眼尾挂着無盡風情,“怎麼辦?”
顧平林壓了壓嘴角,答得自然:“不怎麼辦,隻是問一聲。”
“沒誠意。”
“是你僞裝得太沒誠意,你的醫術不遜于我,原也不需要我過問。”
“師弟肯纡尊降貴來問一聲,段六深受感動,”手指輕彈肩頭褶皺,段輕名微微垂下眼簾,薄唇彎出似曾相識的弧度,“若是知道你想娶曲琳,步水寒大概會更感動,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