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喘息,見前方通道正在合攏,索性将她往前一推:“你走……”
孰料話沒說完,他整個人就離開了地面。
“你……咳咳……”胸中氣血翻湧,時令大概做夢也沒料到,自己堂堂歡樂天副門主,抱過的女人沒上千也上百,竟然會有被女人抱着跑的一天,對方還是個哭哭啼啼的嬌弱小姑娘,雖說修者在力氣上并無男女之别,可這狀态委實詭異得很。時令頓覺額頭青筋直跳,咬牙道:“放我下來!”
“你住……住口呀!”齊硯峰顫聲喝道。
少女的幽香萦繞在鼻端,時令忽然低頭,毫不客氣地在那粉頸上親了口,齊硯峰當場驚叫,迅速将他丢到地上,跳到旁邊。
恰在此時,所有動靜都停止了。
兩人都是一愣,反應過來,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齊硯峰畢竟曆練不足,之前忙着逃命,顧不得害怕,眼見兇險過去,她這才癱坐在地上哭起來。
時令自己從地上坐起,喘息。
齊硯峰警惕地往後挪,用袖子擦玉頸,紅着臉哭罵:“你怎麼這樣下流!”
時令冷哼:“親一口是下流,等我真辦了你,你就隻會叫快活了。”
齊硯峰立即用兩隻手捂住耳朵。
“還能這樣?”時令靠在石壁上,冷眼看她,“裝什麼,你其實聽得見吧,再不跑,我就不客氣。”
齊硯峰看他一眼,抽抽噎噎地道:“我不跑,我就不聽。”
時令語塞,低頭咳出一口血。
齊硯峰見狀放下手,想過去又不敢,于是從乾坤袋裡取出一瓶藥丢到他面前,怯怯地問:“你沒事吧?”
時令取出白絹擦擦唇角,沒理會那藥,不耐煩地揮手:“行了,我如今也沒興緻,放你一馬,你走吧。”
齊硯峰又哭起來:“去哪裡呀?”
時令沉默了。
造化洞府有此變化絕非偶然,境況不容樂觀,齊硯峰修為尚淺,很難獨活,何況他修得内丹,無需進食,齊硯峰卻不行,一旦找不到出去的路,等身上所帶的大能丹吃完,下場就是個死。
半晌,時令開口:“既如此,你為何要回來救我?他們并沒看見什麼,知道的人也已經死了,你名聲無損。”
“我不想回去。”齊硯峰哭得哽咽。
時令愣了下,自嘲:“我還當是救了你一命,你心生感激呢。”想了想,他又不解:“你為何不想回去?”
“我想練劍。”
“練劍?”時令更奇,“齊氏名門,劍術不差,你要練劍,更該回去才是。”
齊硯峰小聲道:“他們會把我嫁給袁二表哥。”
世家重男輕女,最精妙的劍術通常都傳男不傳女,時令大緻明白了她的意思,愕然:“你一個女子,何至于此……”
齊硯峰似乎猜到他想說什麼,咬唇,往後挪了挪。
時令見狀便停住,半晌道:“也算有志氣。”他從袖中取出兩瓶大能丹,丢給她:“我隻有這些,想來還有不少人被困在此地,你聰明,自己想辦法吧。”
齊硯峰吸吸鼻子,看看那兩瓶大能丹,又看他,怯生生地道:“你這傷,不會死呀。”
時令眼神一冷:“你探過我的脈?”
齊硯峰吓得直往後縮,連連否認:“我沒有,沒有!”
“你這小娘果然不簡單,”時令再次打量她,“你想跟着我?”
齊硯峰不住地抹眼淚。
“你打錯主意了,”時令坦然道,“歡樂天以雙修之道聞名,其實也有術法,副門主雖然習歡樂道,實則以術修為重,是門中戰力,為防意外,本門有一門雙修秘笈名《春宵短》,門主世代相傳,被種了春宵短的人,每年都需要門主親自疏解,我便受它控制,如今我背叛門主,算時間撐不過三日。”
齊硯峰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是拿到功法了嗎?”
“女子功法,我拿到也無濟于事。”
“那……你找人練。”
“我豁出性命叛離歡樂天,豈能再受他人控制?”時令冷笑,接着想起什麼,“你不是想跟着我麼,何不救人救到底?”
齊硯峰“啊”了聲,又捂住耳朵。
時令視若無睹,自顧自說道:“你當衆救我,就是擺明跟我有關系,将來出去也嫁不了人,與我雙修,對修為大有助益,豈不好?”
齊硯峰一副又要哭的樣子,委屈地縮到角落。
時令本是逗她,見狀正要笑,冷不防耳畔傳來一聲“好”,他當場就被震住:“你說什麼?”
齊硯峰埋頭在膝上,抽噎:“好啊。”
身為歡樂天副門主,時令見過多少大場面,應付過多少女人,此時竟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你知道雙修是什麼?上床,懂不懂?”
“你來吧。”
……
這種話竟出自世家女之口,時令簡直驚駭,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仍有些難以置信:“你……願意?”
“嗯。”
“有條件吧,”時令冷靜下來,“我助你活下去,你給我解了春宵短?”
齊硯峰擡起臉,露出通紅的眼睛:“好啊。”
“在我跟前玩花樣,你還嫩着,”時令好笑,“你這小娘心眼多,既然知道了《春宵短》的用處,不趁機要挾我就怪了。”
齊硯峰又縮成一團:“我到内丹境就給你解。”
内丹修者有足夠的自保之力。時令搖頭:“想得倒周全,若我們出不去,你練到内丹境又能如何?”
“練到丹神境。”
道理沒錯,此地是老祖飛升之前開辟,隻要同樣修到丹神境,不愁出不去。然而古往今來,幾人能有老祖的成就?多少修者半途隕落?丹神境何其遙遠!
“志向不小,”聽到這天真的想法,時令想笑又笑不出來,眼神複雜,“你不怕我得了自由,過河拆橋殺了你?”
齊硯峰揉眼睛,低聲:“你救過我。”
時令有意吓她:“我是故意留着你,等春宵短發作,就拿你疏解。”
齊硯峰又看看他,繼續哭。
時令登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許久,才歎了口氣,丢給她一本冊子:“你先看第一層,記住心法再說。”
齊硯峰含淚答應,捧着冊子翻看。
《春宵短》乃雙修功法,裡面除了心法口訣,還配有男女畫像,俨然就是本春宮圖,時令本是等着看她的反應,誰知等了許久,也不見她有半分窘迫,而且還讀得頗為認真,時令幾次欲言又止,移開視線,撿起地上那瓶傷藥,開始處理胸前的傷口。
大約一盞茶工夫過去。
“哎……”齊硯峰擡起臉叫他,期期艾艾地道,“好了。”
時令處理完傷勢就一直在看她,聞言意外:“這麼快,你都記住了?”
“嗯,你呢?”
時令本是歡樂天副門主,雙修也算家常便飯,既然你情我願,他也不會假裝什麼君子,當即便解開衣帶。
齊硯峰驚叫了聲,慌忙捂住眼睛:“下流!”
動作一僵,時令面無表情地看她:“要隔空做麼?”
齊硯峰聞言松開手,臉和眼圈都紅得不得了:“對……對不起。”
想她一世家女委實不易,時令也溫和了些:“沒那麼可怕,你不必緊張,過來。”
齊硯峰慢吞吞地挪到他面前,還是羞得哭了,眼淚簌簌地掉,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
時令看了她片刻,重新拉上衣袍。
“你怎麼……”齊硯峰不解,哭着看看冊子上的圖,又打量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你現在不行嗎?”
“我倒是想硬!”時令當場咳出一口血,怒道,“你這麼哭哭啼啼的,是上床還是給我哭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