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珠的話,顧平林隐隐地不安。
最近段輕名太安靜了點,他仿佛對君慕之的算計并不在意,每日照常與衆人玩笑,與步水寒外出遊玩,這委實不正常。
他又在打什麼主意?
顧平林踱着步子尋思,猛然間回神,不由望着窗外珊瑚樹發怔。活了兩世,他想得最多的就是有關段輕名的問題,如今決意抛開過往,突然不再需要關注此人,心頭反而茫然。
叩門聲打斷思緒,顧平林回神:“請進。”
江若虛走進來:“任師兄的信到了,給你的。”
任憑來信?顧平林心莫名地一跳,接過來拆開看了幾眼,登時一股火氣自心頭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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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段輕名與步水寒兩人正坐着說話,步水寒大笑。段輕名依舊着一身白袍,前額黑發松松地拱起,朝左右兩鬓分開,歸總到腦後,用一條淡紫色絹帶系上,将那笑盈盈的眉眼襯得更加溫潤。
看到顧平林,他毫無意外之色,坐在椅子上笑道:“顧師弟終于閉關出來了,想必大有收獲,可喜可賀,請坐。”
步水寒想起一事,問顧平林:“你與南少主他們同行,可有應付夜哭怪的辦法了?”
“誒,”段輕名道,“顧師弟這麼聰明,一定有好辦法,你不用擔心。”
顧平林看也不看他,對步水寒道:“聽甘立說,姚兄似乎在找你。”
步水寒“哎呀”了聲,拍額頭:“這幾日隻管四處遊玩,倒忘記自己請來的貴客了,我得先去看看。”說完連忙起身走了。
房間裡隻剩下兩人。段輕名從容地推開步水寒那杯剩茶,另外取過一隻空杯,提起茶壺重新倒茶:“蓬萊的茶尚能入口,借花獻佛,師弟請。”
“我沒興趣也沒心情與你喝茶,”顧平林側回身來,“段輕名,你到底想做什麼?”
“看你,”段輕名笑道,“有事坐下來慢慢講,先别生氣。”
顧平林道:“我的耐心有限。”
段輕名放下茶壺:“我什麼都沒做,你就上門來興師問罪,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顧平林将任憑的信丢到桌上,“難道這不是你的手筆?”
段輕名隻是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此言差矣,明明是你的手筆才對,要不是你說破我納元九重境的秘密,那些家老又怎會堅持讓我回去?我不打算回去,他們當然會向靈心派施壓。”
顧平林道:“讓他們遷怒靈心派,你敢說你沒做什麼?”
“确實沒有啊,”段輕名似乎想到什麼,“喔,我隻是告訴他們,靈心派功法已有改進,不比段氏差。”
“你!”
功法提升,靈心派正該默默發展壯大,他将功法的消息散播出去,得知靈心派有一流功法,那些大派豈有不打壓的?一句話就為靈心派引來無數麻煩,而将靈心派與段氏比,更是有意激怒段氏。
顧平林怒視他半晌,漸漸冷靜:“靈心派危險,現在怎麼辦?”
段輕名奇道:“這不是你該處理的事嗎,掌門是你的師父,你怎忍心讓他苦惱?”
顧平林冷聲:“掌門待你也不薄。”
“你非要逼我回去,我實在沒辦法才出此下策,我也不想連累靈心派和掌門啊。”
實在沒辦法?顧平林當然不信,奈何事情确因自己而起,顧平林隻得吞下這口氣,半晌道:“也罷,之前的事就不追究,到此為止……”
話未說完,地面驟然震動!
顧平林微愣,下意識地看看他,接着快步走到窗前。
平靜的内海掀起滔天巨浪,蘊含着恐怖的力量,中心碧遊宮受到的影響最大,連結界也未能完全阻隔這力量,怒濤不止,碧遊宮内地面持續震動,須臾,外面傳來護衛們的喧嘩聲。
天際出現許多密密麻麻的黑點,那是無數怪鳥,羽色黑白相間,它們扇動翅膀欺近主島,最終卻沒敢進内海,似乎在忌憚什麼。
食眼鷗!
之前南珠明明說過,食眼鷗在亂流域,怎會跑來這裡?
顧平林猛地側臉,怒視身邊人:“段輕名,你還做了什麼!”
段輕名坐在椅子上喝茶,聞言道:“看,我就知道,什麼證據都沒,你也能怪到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