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輕名看也不看,仰頭喝掉杯中酒,又倒了杯,半晌勾唇:“顧小九,你的眼光真讓人失望。”
顧平林卻沒料到他的評價會是這樣,頓時怔住。
“道途不允分心,”段輕名微微眯眼,似是随口道,“想勝過我,你最好專注一點。”
顧平林心情複雜地看着他,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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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荒野霧氣更濃,白茫茫一片,十步之外就完全看不清人。三派弟子各自按計劃行動,靈心派每個弟子都領到了求救信符,這種環境下金雕是不能跟去任務的,常錦心再三囑咐衆人,要他們務必在約定的時間内回到這裡。
臨出發時,每個小隊人數基本都已定下了,顧平林所在的小隊共七人,他是掌門親傳弟子,修為最高,理所當然地被推舉為領頭人,顧平林也不推辭,寥寥幾句話就定下了隊形與每個人的職責。
段輕名果然沒與任何人組隊,獨自站在矮樹下。才過一夜,他已經換了身幹淨的白袍,白褶細綢腰帶,朱底袖邊上繡着小小白花紋。
這潔癖也是……顧平林微抿了嘴角。
前世他與自己一樣走的西南線,那條路線十分順利,可如今自己也拿不準他會怎麼走了,誰能看透段輕名?
顧平林特别留意了下玄冥派那邊的動靜,發現曲琳所在的小隊也要往西北去,頓時皺眉,略一想又明白過來——玄冥派素以強者為尊,前世段輕名在玄冥派就如天之驕子,受他的影響,所有玄冥派弟子都走的西南線,如今沒了段輕名,連同他們的路線也改變了。
等到曲琳他們宣布動身,顧平林立即下令小隊出發,他大步走在前面,與曲琳錯身而過時,低聲說了句話。
曲琳聽得滿頭霧水,再擡眼看時,卻隻見白霧茫茫,那俊秀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霧氣深處。
迷霧遮掩了秘密,似乎無人發現這段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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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平林率衆人朝西北出發,接連斬獲了二十來隻低級妖獸和中級妖獸,幾次有弟子因為缺乏經驗遇險,全賴顧平林應變及時,最終化險為夷,後來衆人居然還遇到了一頭高級妖獸,顧平林從容指揮應對,七個人耗了半日終于将其擊殺,隻有一名弟子太緊張受了點小傷,其餘人皆安然無恙。
轉眼半個月過去,衆人一清點,發現收獲頗豐,除了許多煉丹煉藥的材料,還有顆下品妖丹,能記不少功勞點。衆人士氣大振,見離約定的時間還早,都贊成繼續前行。
前世在落雁沼澤遇難的人,正是小隊中的王漁和劉太學,顧平林惦記着此事,眼見落雁沼澤将近,便讓衆人停下來略作休整,誰知還沒安頓好,就遇到了另外一隊人。
對方共有五人,三男兩女,領頭的是個女子。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六道門的張憐,當初曾帶着弟子到靈心派借冥洞修煉的。此番六道門比靈心派還早來半個月,這一隊由張憐帶領,正準備打道回府,看樣子他們收獲也不少。
發現靈心派衆人,張憐揮手示意身後弟子停下,目光直接落到顧平林身上,她對顧平林居然還有印象:“那位莫不是段六公子的師弟?”
顧平林見到她也有些意外,欣然上前,拱手道:“原來是六道門的張師姐,靈心派顧平林與諸位師弟在此。”
“是靈心派。”六道門衆弟子大喜,走過來拱手招呼。
嶽松亭收關門弟子的事,張憐自然是知道的,聞言驚訝之色一閃而逝,嬌笑道:“原來你就是顧師弟,果真少年英才。”
顧平林客氣地回了句“不敢”,又适當地恭維她兩句。
張憐掃視衆人,問:“段六公子沒在麼?”
她惦記着段輕名,但段輕名顯然對她沒興趣。顧平林答道:“前日與段師兄分别,連我也不知他此刻在哪裡。”
張憐微露失望之色,她畢竟是少女,不好多問段輕名的事,聰明地岔開了話題。顧平林前世是掌門,應對自然也是得體的。兩派交情一向很好,用不着太客氣,張憐見天色已晚,索性讓六道門衆弟子就地休息。
所有人都圍坐在火堆旁說話,到熱鬧處,一名弟子看着顧平林與張憐調侃道:“有趣,你們看,顧師弟和張師姐眉眼竟有幾分相似呢。”
衆人聞言細細端詳兩人一番,不由撫掌大笑。
“果然!方才我看到張師姐便覺得眼熟,原來是這個緣故。”
“張師姐,你是不是有失散的兄弟?”
張憐故意摸摸臉,頗有幾分妩媚:“難怪我與顧師弟一見如故,認作兄弟更好,你們說,若我喬裝成顧師弟去見段六公子,他會不會認錯呢?”
顧平林笑了下,袖内左手緊握成拳,輕輕地捶了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