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川亮不由問道:“藤原同學,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藤原彩香露出疑惑的神色:“欸?沒有啊……你是說風聲嗎?”
“不是風聲,是說話的聲音。”
“這裡隻有我們兩人,怎麼會有别的說話聲音呢?你别吓我呀,田川同學。啊,對了,剛剛你的狗頭燒起來的時候,似乎有人在笑。”
盡管知道藤原彩香隻是單純地在陳述剛剛發生過的事實。
但這句“你的狗頭燒起來時,有人在笑”,還是讓田川亮頓生無力之感,仿佛在被人嘲笑一樣。
恰在此時,已經變黑的天色下,一簇簇鬼火突兀地亮了起來。
微風吹過樹梢,地面上的影子因着鬼火的光亮,紛紛随之搖曳起來,營造出了一種詭谲又玄妙的氛圍。
在這樣的氛圍中,一個優美的聲音突然輕輕地唱了起來:“濃妝豔服,夢幻如戲……”
緊接着,傳統樂器三味線,那顯著、獨特的音色,也随着那咿咿呀呀拖長的美妙歌聲,如泣如訴地被奏響了。
然後,一個打扮得酷似舞台上歌舞伎的美人,穿着一襲華美的和服,手握一柄紙扇,如夢似幻地出現在了一棵大樹下。
頂着田川亮和藤原彩香驚訝又疑問的眼神……
這位奇怪的美人怡然自得地表演着。
此時,光線暗淡,鬼火憧憧,其實具體長得什麼樣子,根本看不太清晰。
但之所以說是美人,實在是因為歌聲太過婉轉,能引人入迷;舞姿又太過翩跹,能惑人心弦。
除此之外,這個莫名其妙的美人身上,似乎還存在着一種迷一般的動人風姿,哪怕是簡單的一舉手、一擡頭,也宛如枝上櫻花,自帶一股盈盈不勝風力的美。
等到又唱了一段,剛好唱到一句“紙扇半掩,窺得素面染幽紅……”時,這位美人的身影忽然原地消失,下一刻仿佛瞬移一般,又突兀地出現在了兩人身前。
這人就如歌詞裡唱得那樣,用扇子半遮着臉,将一隻纖纖玉手朝着田川亮伸了過去,含羞帶怯地吟着:“思君日已久,今時終相見。從此身化影,日日伴君畔。”
——什麼,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快,快握住美人的手。
這一刻,許是被當前氛圍所迷惑了。
藤原彩香居然忽略了其中暗含的危險,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恨不能以身相代的羨慕表情。
不過,如此輕易被迷惑,也不算什麼令人驚奇的事了。
畢竟,對這位少女來說,眼前雖有古怪,但确實迷離、夢幻的一幕,可以說是完全戳中了她内心深處的那點兒喜好,以至于讓她完全忘了适才狗頭燃燒時所遭受的驚吓,轉而又開始激動地幻想起一些有的沒的了。
但沒有被迷惑的田川亮,可不想滿足她的期待。
先不說這個稀奇古怪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貿然接觸會不會有危險?
隻單純地想一下!
到底什麼變态才會對着十一歲的小孩唱歌、跳舞、念情詩……
拜托,并不浪漫,糟透了好嗎?
理所當然,沒有去握那隻伸過來的手。
田川亮甚至壓根沒有去理睬眼前人,隻轉頭平靜地問了一句:“藤原同學,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各回各家?”
藤原同學沒有回答。
完全被迷住心神的她,隻知道呆呆地看着美人。
“啊呀,被無視了,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那位美人若無其事地抱怨了一句後,就開始用一種不懷好意的腔調,自言自語起來:“我是一定要跟着你的,既然你不願主動握住我的手。那幹脆就讓我吃掉你吧,徹底和你融為一體。”
說完,美人放下折扇,化為兩米高的妖物。
它扯開鮮紅色的巨大嘴巴,再露出白森森的尖牙,芊芊玉手也化作了閃着寒芒的獸類之爪,向着田川亮猛撲過來。
“小心!”藤原彩香這才驚醒地叫出了聲。
然而,看似年幼,實則有着豐富幹架經驗的田川亮不慌不忙地一躍而起,避開攻擊的同時,還淩空一腳,照着妖物的胸口狠狠地踹了上去!
妖物瞬間被踹飛,極為倒黴地撞到了大樹上,然後,順着樹幹,慢慢地滑落了下來。
這一刻,萬籁俱寂。
伴随着一聲仿佛是肥皂泡泡被不慎戳破的輕響,不論是曼妙無雙的美人,還是兇殘猙獰的巨大妖物,轉瞬間就消失了個幹幹淨淨。
而原地留下的……
就隻有一個體型和小型薩摩耶犬差不多大小的狐狸,趴在地上,爪爪抓地,傷痛欲絕地發出陣陣嚎啕!
如此兔起鹘落的一幕,讓藤原彩香還來不及做出點兒什麼反應,就愕然發現,事情已經結束了。
她震驚地大張着嘴,好一會兒,才找回了屬于自己的聲音,從幹澀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激動的呐喊:“田川同學,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要否認自己就是狂焰之魔嗎?”
“什麼嘛!我才不要那麼難聽的名号呢。”田川亮不高興地撅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