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藤原彩香無助地伸出手臂,試圖阻攔可愛狗頭走上犯罪道路。
但午休結束,上課鈴聲的響起,卻使得這場對話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而且,在之後的時間裡,由于田川亮在學校裡一直兇名赫赫的緣故,藤原彩香的好朋友遠山葵開始死命拉着她,拼命阻止她的“作死行為”:“啊,我絕對不要放彩香一個人去見那麼可怕的田川同學了!”
等到了放學的時候,田川亮還故意裝作沒聽見身後呼喊的樣子,一個人背着書包,自顧自地離開了。
雖然答應過母親不要打架。
但衆所周知,互相争執鬥毆才叫打架,單方面毆打怎麼能算打架呢。
于是,對自身武力值有着充足信心,自認可以碾壓一切敵對勢力的田川亮,幹脆地行動起來。
事情發展也不出所料。
在找到那幾個害死流浪狗的熊孩子後,他憑借自幼就具備的怪力,一記回旋腳,輕輕松松就将領頭追打流浪狗的野澤三郎踢飛了出去!
至于剩下的兩個沒用同夥——小泉雄太和吉野翔太,更是一拳一個,不費吹灰之力,順利解決。
這兩個廢物可比野澤三郎窩囊得多了,才被打了一拳,就吓得癱倒在地,互相緊緊摟抱在一起,崩潰地鼻涕眼淚一起掉,嚎啕大哭起來,還一邊哭一邊喊對不起。
如此不堪一擊的存在,卻讓一條鮮活的生命消逝在車輪之下。
想到這裡,田川亮的心中又一次熊熊燃燒起名為憤怒的烈焰,仿佛波浪蒸騰着翻滾,群山噴吐着岩漿,怒焰跳躍着,兇狠地在他胸膛中發出咆哮……
“啊——!!你這個瘋子!瘋子!這算怎麼一回事啊!那是一條狗!一條狗!”
這時候,另一邊的野澤三郎從地上掙紮着爬了起來。
他驚恐又抓狂地揮舞着兩個手臂,一邊流着淚,一邊委屈地大喊大叫:“你怎麼能為了一條狗這樣打我?我又沒有傷害過人。隻是動物而已。”
“這算什麼做錯事呀,難道你沒踩死過螞蟻嗎?你沒撕掉過蝴蝶的翅膀嗎?你沒用手指碾死過毛毛蟲嗎?流浪狗和這些蟲子有什麼區别?不過是看起來更可愛一點兒吧!”
田川亮目光異常複雜。
沒錯。
在以人類為主體的世界中,這樣傲慢的說法才該是真理般的存在。
“你憑什麼因為一隻狗來打我!憑什麼因為一隻狗來打我!”
野澤三郎抹着眼淚,聲嘶力竭地嚷嚷着:“還是一隻沒主人的流浪狗,要你多管閑事嗎?”
但這樣傷心欲絕的控訴,也終止于田川亮再一次揮出的正義鐵拳之下!
冥頑不靈的野澤三郎在武力的脅迫下,終于也低頭認錯了,打着嗝地哭泣着:“對,對不起。”
至此,三個熊孩子全都痛哭流涕地為曾經犯下的過錯道歉了。
隻是這樣的場景,卻沒能讓田川亮得到什麼滿足,相反……
“我這是扮演了什麼邪惡的反派角色嗎?”他悶悶不樂地自言自語着。
自身堅持的理念與大衆一貫認知的的普世觀念之間産生了沖突。
而這種沖突,使得本來理直氣壯幫流浪狗複仇的他,反而理虧起來。
隻能到此為止了。
在察覺到太陽已經快落山後,他一邊熟練地威脅三個熊孩子不許将挨揍的事情說出去,一邊轉身拎起書包,心情不悅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喂!
——你差不多就行了吧。
回到家後,田川亮語氣不耐地對着鏡子裡的狗頭說:“畢竟隻是追打,不是直接害你……之前,我說什麼要殺了那群崽種一類的話,也不過是氣話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
“聽着,狗!”
“我不可能真為了你去殺人,那樣的話,我媽媽會哭的。”
這麼說完,田川亮就沉默(天真)地等待起來。
但鏡子裡的狗頭依舊沒有變回人頭,狗臉上的神色也和鏡外人臉上的神色一模一樣,如出一轍的無奈。
唯一能看出點兒微小變化的地方,大概也隻有——毛發似乎不怎麼光澤了?
田川亮死瞪着鏡中狗頭好半天,最終隻能煩躁地重重拍了下鏡面,小大人一般地妥協着:“算了,算了。我明天再幫你打他們一頓吧!最後一次,下不為例。你出了氣就趕緊走。真是的,這都叫個什麼事嘛!”
然而,當田川亮第十次将野澤三郎、小泉雄太和吉野翔太攔住的時候……
三個熊孩子已經習以為常地擺好了最佳挨揍姿勢,甚至主動讨價還價地商量問:“大哥,這次用的力道,能不能比上次再輕一點兒?”
田川亮:?
什麼嘛!
以為是在按摩店做按摩嗎?
顯然!
繼續毆打已經失去教育意義,而且有些過頭了。
可是不繼續的話……
田川亮面色凝重地擡手,輕撫了一下頭,那毛茸茸的美妙觸感,毫無疑問地代表着——狗頭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