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也是這樣,跟來拉攏他的人匆匆就離開了,一句話也不問我,别人說我什麼,他就真信了,掉頭就走,真可笑,我撫養他快十年,别人說我為了進軍隊出賣他,他聽信了,竟轉頭就走。
如果少年時可以辯解說是年少不懂事,或者當時太傷心失望,是迫于無奈,那我能理解,也從不怪他,可是現在,他再次這樣做,不管不顧,根本不上前查看我一眼,就和别的女人馬上離開,和那個地位尊崇,遠比我纖細溫柔的女人,一起相偕,徑直走開,實在寒透了我的心,我那顆為他跳動的心髒,我那顆活不過五年的心髒,我那顆将所有信任和愛意托付于他的心髒,公爵啊,不過,你也是無所謂吧……
我沒有愛過其他人,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愛情,我和少年之間,我和公爵之間是不是真愛?真愛真的就是這樣行事的嗎?如果你愛一個人,是否真的可以不告而别,一而再再而三?我總覺得我有點想不明白,可是又找不到明确答案,動了腦筋去想,可是心髒又越發疼痛難受起來。不敢想,不敢想,更不忍想了。
在疼痛中,半沉半浮。你感覺到冰冷,可是極端的冰冷,又叫你更加清醒。于是反而是雙倍的疼痛遞增。每個人幾乎都有必須忍耐的極限,每個人又何嘗不想掙脫,可是紅塵萬丈,又是絕難掙脫得了的。
但,可不能因此就真的絕望、真的就放棄,人類的可貴之處難道不應是同理心和堅持心嗎?
其實沼澤也不是全然的黑暗,不是全然的毫無樂趣。在不執行任務的時候,我會去觀察沼澤裡的昆蟲和鳥,甚至還有獨角獸。
我想起了曾經,我曾經真的相信過世界上有獨角獸這種生物,但是後來各種考古學家啪的打我臉,證明獨角獸的子虛烏有,純屬想象,毫無進步空間。我父母過世的早,我由外婆拉扯大,她是個讀書少的婦人,但非常喜歡給臨睡前的我講故事,可能也是以為我特别喜歡聽她講的故事,才能緩緩睡着。
是的世界上是有獨角獸的,盡管它非常孤獨,行動遲緩,也不像人們想象中那樣輕盈神秘,它靜靜地存活在沼澤最深處,等待有一天終于想起來要去找到它的人類,它會兌現承諾,實現人祈求的心願,給人以幸福,世界上最後一隻獨角獸……我到過沼澤的很多地方,但一直不敢去最深處的區域,不是怕死,是我害怕那裡沒有童話裡的那隻純粹而光明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