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我的肩膀,眼睛筆直的對着眼睛:“别再爬這麼高了,行嗎?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和擔心嗎?你手還沒複原,爬這麼高萬一摔下來怎麼辦?”
我試圖想讓他明白我一切都好,可是他的慎重讓我噤聲。我于是打起哈哈,我說:“知道了,知道了,以後再不會了。你放心吧。”
賀青锆搖搖頭,很無奈的樣子。他轉身走到了一處草地上,坐下來,雙腿伸的筆直,流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當你想念一個人,超過十年,也許他已銘心刻骨,成為你自己的一部分,一種内裡,一種不能放棄。翻來覆去,在鴿子籠的世界裡躺卧難安,連到陽光的影子都照不到,還能去哪裡?能做的無非是在懷念。
而出兇險的任務時,沒有任務是不兇險的,都是冒死一搏的,我總在沼澤邊緣摘下一朵花,迎着風,數着花瓣數,隊友們笑稱我是在占蔔吉兇,那還不如相信手中的刀。但我甯願相信花瓣,也有意思過殘害生命的刀具,敵人手中也有武器,殺與被殺有什麼區别,生命與生命之間,有什麼區别?
“你是愛我的,隻是你還不知道。我們還有時間……”公爵突然說。“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情。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沒有去,我會陪着你的,到天涯海角,我都陪你。這樣總可以了吧?我經常這樣想。你總是九死一生,那麼危險,明明是你舍棄了我,為什麼好像是你才是被舍棄了的一樣絕望,但女神像一定會保護你,使你回到我身旁。”
我走近他,蹲下身體,女神像垂了下來,公爵大人伸手摸着她,然後拿出上衣口袋裡的精緻手帕,徐徐擦起她來。
“謝謝你。”他說謝謝你,你讓他完好無損。
我一陣鼻酸,我非常想對他解釋我有多麼不得已,想解釋清楚我當初為什麼要放棄他,我甚至聽到了他在外面偷聽的腳步聲,我都是聽到的啊!我不想割舍他,可是在事實面前,在太多不得已面前,好像一切都是可以靠狡辯開辟出特殊通道的現實面前,我無路可走,我自己選擇進入沼澤,我沒有打算活着出來,如果不是這一次的相遇,如果不是他哼這舞曲,突然走近我隻有三十厘米的距離,我和他終生都不可能再相逢了。
這是一個真相和狡辯互相混淆的時代,誰也分不清真相和狡辯誰赢誰負。人們總說成熟的人要能接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我不能接受。
所以,我緘默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