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鯉少女不敢再看,連忙伏地。
卻聽那少年書生又問:“姑娘若不介意,可否細說?”他略頓了頓,“不知姑娘是什麼來曆,那五通……”
其話意未盡,似乎有心詢問,又覺失禮。
花鯉少女倒不覺有難以啟齒之處,便道:“回相公的話,婢子侍奉在淮水中金龍大王之女身畔。公主與在河邊設館教書的金公子有夙緣,因金公子有位已然嫁人的外甥女兒為五通所迷,奉命來殺此怪。婢子趁夜而來,本是先藏了娘子魂魄,再替她躺在床上候着,孰料那怪家中幾個兄弟被殺,警覺更甚,才進被褥便嗅到了兵刃之氣。婢子唯恐他逃脫,連忙将他……”她面上飛霞,有些羞澀,含糊道,“……将他骟了。那怪吃痛嚎叫逃走,婢子急急将娘子安頓了,便立刻追來。”
阮钰聽她這話,面色也有些不自在。但這姑娘都忍耐着說出口,他也不願做出異色,叫人為難。于是略過此節,隻皺了皺眉,又道:“小生原以為那五通去了三通之後,餘下二通也該改過,沒料想,竟是還在作怪。”
花鯉少女道:“多虧兩位将他殺了,剩下那通斷了腳爪,再不成氣候了。”
話到此處,再沒甚可問的話。
阮钰道了一句“多謝姑娘解惑”,之後便不知再如何說,隻好看向應辰。
應辰知他面皮薄,随意拂袖,就将那花鯉少女托起,又吩咐:“此間事了,你自去吧。”
花鯉少女如蒙大赦,雖說眼前兩位都還算随和,她在此處,卻仍難免戰戰兢兢。這時可以離去,她連忙再行禮一次,退出門外,帶了那五通的屍身匆匆而走。
·
待人走後,阮钰輕輕舒了口氣。他本就微醺,隻是因妖風攪擾,方才清醒。現下花鯉走了,月下氣氛閑适,他眼皮垂了垂,便又有了睡意。
應辰過去扶了他,引他往寝房而去,口中則輕哼一聲,道:“書呆子回去歇息吧。”
阮钰笑了笑,慢吞吞說道:“有勞兄長相送。”
·
花鯉少女一路趕回淮水一帶,入水後撥弄了幾次清波,就見得一處水中小齋,正是金龍公主霞姑的别府。她翩然入得其中,便見書桌前一名通身華彩的美貌女子以手撐頰,正捧卷讀書。
察覺身前有異,霞姑微微擡眸,笑了一笑:“鯉兒回來了?一路可還順遂?”
花鯉少女福了福身,回道:“此去還算順遂,隻是好險遇見了一位尊神,幸而不曾得罪了他……”
言語間,鯉兒将來途中之事盡數說出,巨細靡遺。
霞姑聞言,眉頭微蹙,正待說些什麼,卻聽見外面水浪聲聲,原來是有一名蝦兵到了小齋之外,正揚聲道:“二公主,大王有召,還請速去——”
聞得父王有召,霞姑自是急忙動身,與那蝦兵同去。
鯉兒位卑,不得同去,便在齋中候着。
不多會,霞姑回來,嬌喘籲籲,香汗微微,面色幾近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