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阮钰也仿佛聽到些動靜,亦往那邊看去,不過待他看時,牆上已空無一人,唯有牆頭的雜草晃了一晃。
他有些詫異:“方才有人?”
應辰道:“幾個攀牆的女子。”
阮钰一愣:“攀牆作甚?”剛說完,他忽地恍然,側頭瞧着應辰俊美面龐,揶揄他道,“通溟兄美極,怪道會有姑娘偷瞧了。”
應辰聞言,神情有些微妙。
看他?分明是看這傻子,呆頭呆腦,還懵然不知。
但應辰也未說破,隻眼神古怪地看了眼阮钰。
阮钰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應辰才道:“無事,瞧你的園子去吧。”
阮钰也不追問,左右他鬧不清的事多了,除卻學問上要用心鑽研外,其餘之事,他也未必一定要尋根究底。
兩人在園子裡待了一會兒,那個好事之人已在外扯着嗓子喊起來:“阮相公,人來了,能進來不能?”
村人前來幫忙,阮钰自是立即迎了出去,應辰則懶散跟在他的後方。
在門口,果然有幾個人在。
好事者是個三十來歲的瘦小漢子,名叫吳窮,雖平日裡愛湊熱鬧,為人倒是不壞,做事也麻利。如今他去找的都是平日和他關系親近的,當然是一叫便來,也同樣都是爽利之人。
見阮钰親自出來迎接,吳窮臉上笑意更加熱情,忙說:“阮相公,這幾個都是村子裡頂能幹活的,他們一聽是來幫您做事,都高興得很。”
那幾個村民都極有幹勁兒,也都附和道:
“是啊阮相公,您可别嫌棄,咱們肯定認真幹活。”
“能給您做事兒,那都是咱們的……”
“怎麼說來着?對,都是咱們的榮幸!”
阮钰一聽,面上帶笑,拱手說道:“諸位叔伯切莫妄自菲薄,當真是折煞小生了。此次諸位出手相助,是小生要多謝諸位幫忙才是。”
秀才公這般和氣,幾個村民不禁也更收斂,極力叫自己舉動文雅些,聲音更是極力溫和,他們腰杆挺得筆直,精神煥發,在與阮钰招呼過後,便一窩蜂地進了門,就從處理雜草雜物、打掃庭院做起。
吳窮也跟了進去,不過他沒急着忙活,隻四處打量一番後就先走了。不多時他又回來,手中拎着桶,還拿了抹布、錘頭瓦片之類,分給幾個村民,這才一同忙碌起來。而有了他帶來的東西,村民們分頭做事,活計也更快幾分。
阮钰幫不上什麼忙,就拉着應辰走到一邊,同他說道:“通溟兄,這些叔伯做事既快且好,小生想要好生招待他們,不如趁早去見吳村長,同他打個招呼,告知他你我要在此處小住之事,也問問要如何操辦宴席能叫叔伯們吃得歡喜。”
應辰滿不在意,說道:“你要去便去,不必問我。”
阮钰一笑,果然就和他一起往屋外走,雖還不太認路,但隻在路上朝村民問一問,就順利來到吳村長的家中。
吳村長待阮钰很和氣,聽他說明來意後,笑着說道:“這還不容易?村裡幾個手藝不錯的婆娘皆能幫忙,要想買什麼酒菜,老朽叫幾個兒子幫你跑腿就是。”他見阮钰連連道謝,又說,“當年阮老爺為村中捐錢修了祠堂,村中人都領他的情,你這小相公隻當此處是你的故鄉,也不必太客氣了。”
他雖這般說,但禮數總要有,阮钰仍是再次謝過,并送上箱籠裡取來的一包好茶葉。
吳村長的笑意越發和藹。
之後當真是無須阮钰操心,他隻管出銀子,就有吳村長的幾個兒子将酒席諸事盡數包攬,一應肉菜魚蛋都早早定下,也請來了辦事利索的好廚娘。
阮宅中的村人們手腳極快,隻花費了小半日的時間,就叫宅子“煥然一新”,再不見先前那些頹敗荒廢之感。唯獨那個小花園,才剛除去了雜草,有些枯死的草木不及補回,似乎稍微遜色一些。但這便是村人所不能及的了。
阮钰又拉着應辰裡外看過,十分滿意。
傍晚時分,酒席置辦妥當,菜色頗是豐盛。
阮钰宴請了吳村長一家、吳窮一家以及來幫忙的幾個村人及家人,給他們分别送上一份禮。
衆人收下,高高興興地回去家中,沿路又把阮相公的好處四處說了一通。
人走後,阮钰回到屋裡,難得有些懶散地靠坐在矮榻上。
應辰笑他道:“你要弄這恁多禮數,怪得誰來?”
阮钰抻了抻身子,說道:“與人交往,在所難免啊。”
應辰一挑眉,到底沒再嘲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