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證更好啦。”蕭寅走過來問劉贊,“那人拿刀架你脖子沒有?”他問完就有口唇示意一個‘有’字。
“有!”劉贊很聰明。
蕭寅欣慰點頭,眼角瞄王藥着說:“這人不傻。”
王藥提氣要嗆,顧依把他拉回身後,摸着他腰安撫了下他,才對蕭寅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殺人,你就抓我,這是你的職責,接下來的一切由官府定奪,你本就無權插手,别多管,免得影響你婚事。”
顧依說話的語氣就像平時執行公務,于公,蕭寅不能違背他的話,然而他後面那句話就是論私情,蕭寅便不和他客氣。
“好,公事公辦,我會抓你,抓了你,你就等同停職,那後來的事我管是不管,你沒權利說話!”蕭寅話一說完,就抽出随身攜帶的軟鞭,抓起顧依雙手,用軟鞭把顧依手腕給纏上幾圈,一氣呵成。
“不準抓他!”王藥沒法淡定,扯着那鞭子不放。
“王大夫,你聽過審刑院沒有?”蕭寅問。
審刑院是當朝天子今年初設立的司法院,用意是杜絕地方官徇私枉法、貪贓舞弊,在中央則是作為削弱大理寺和刑部權利的機構,所有上奏的案件都将先通過審刑院備案,再交衙門審理,大理寺斷複,然後再返回審刑院評議,由知院上書奏請皇上裁決,等于就是皇上直接控制了審判。
“有審刑院又怎麼了?”王藥知道審刑院的用處,但他不理解蕭寅提起的用意。
蕭寅搶走王藥緊抓不放的鞭子,用手掌心拍拍顧依頭頂,說:“你都說了,你相公文才武略是過去十年無人能敵,這樣一個全才,皇上當然寵在心尖兒,這案子明早交上去,我也一早去見皇上,提個兩句,皇上立刻就會親自審閱奏書,什麼衙門,什麼大理寺,什麼刑部,統統不用過,皇上直接傳你相公,罵一罵,打一頓,傷好了就又是一條好漢!”
蕭寅說得信誓旦旦,聽者都感很可信,王藥手摸着下巴,歪脖子思索,那樣子已經是給說服了九成。
顧依沉默,眼眉低垂,看不出他心中有任何期待。
“那去了衙門怎麼辦?”王藥問。
蕭寅拍胸口,豪氣地答:“我在牢裡陪他,讓他好吃好睡還有人聊天!”
“顧依得喝藥,你能帶進去嗎?啊,他還得換藥,你……”
“包在我身上。”蕭寅笑眯眯。
當夜,殿前都指揮使因殺人而被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親自抓來衙門,這非同小可,雖已是夜晚,李彥還是先開堂辦理,李彥雖公正,但也是個明白人,這樣的案子必須先經過皇上,他隻能問個經過,寫好奏書備案,再把涉案人扣押,用刑什麼的是絕對不可。
于是,在這明月當空的清爽夜晚,顧依锒铛入獄。
蕭寅很守諾言,他帶了一床棉被,好肉好菜,還有一鍋熱騰騰的藥到牢房來伺候顧依。王藥本想進來,但夜裡不允許探視,他才無奈放棄,細心地叮囑蕭寅如何給顧依換藥。
蕭寅是聲聲答應了王藥,但他可不敢再自己動手,而是請衙門仵作來代勞。仵作是看過無數慘死屍體的人,可見到顧依背部瘀傷時還是吓得不輕。
“先生,麻煩你把殿帥的傷勢情況也清楚地轉告給李大人。”蕭寅送走仵作時如此交待,仵作嚴肅地答應後便退下。
蕭寅再回到牢房,京城府衙的牢房很大,分了好幾區,顧依所在這區是關押重犯,這時正好沒有那樣的犯人被關押。蕭寅打開沒有鎖的牢門,見顧依不用床鋪和美食,靜靜地蹲坐在角落。
蕭寅看那盛藥的鍋已經見底,就懶得勸說顧依吃飯,在顧依斜對面的另一角落坐下。
“事情不會那麼樂觀。”顧依沒預警地開口。
确實,審刑院的知院,是顧秦的親信,朝中都知他們是一挂,李彥的奏書要是在知院手中少了或多了幾行字,那可能就會左右顧依的命運,要是知院的上書加油添醋,皇上也許就不會過分袒護,而是把顧依扔給大理寺去審,鑒于案件的嚴重性,大理寺卿應該會請李彥共同審理,這段審理過程總會花點時間,判刑後還得再交給審刑院複審,這部分又一次充滿難猜的未知。
蕭寅單手托着下巴,态度有些懶散,但語句很是果斷。
“皇上判你充軍,我就在路上把你劫了,判你死刑,我便在朝門把你劫了。”
顧依抿着唇,勉強露出些笑意,說笑,他想這麼搭腔,但不敢,他怕蕭寅會否定,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