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醒來的沐承舟輕拍守在身旁之人“聞與,回床上歇息吧。”
聞與抱臂倚靠于床沿,被對方溫柔地喚醒,興奮确認道:“臨生,你醒啦!現在感覺好些沒有。”
沐承舟解開寝衣,胸膛的皮膚表層光滑平整,他回想起納蘭筠的話:“無惑丹,治病奇效,全天下隻煉得五枚。”
開口卻問:“我已無大礙,你一直在這兒守着?”
聞與道:“嗯,這七天你都不曾進食,我先去幫你拿些吃的來。”
聞與端來熱米湯,沐承舟接過本想自己舀取,持湯勺的手卻止不住微顫。他先前因失血過多,躺了七天粒米未進,縱使在人體上沒有傷處,精神狀态也不似參仙會之前。
“我來喂你。”聞與強行将湯碗端過,一勺勺地喂沐承舟吃粥。
他人的手自己的嘴,喂食的人如何小心翼翼,難免也會磕碰到牙,聞與先于嘴邊吹涼一些,再送入沐承舟嘴中。
沐承舟每一勺都吃的幹淨,唇瓣含住白瓷湯勺三分之一處,抿吸與點觸感遞過細長的勺頸傳達至聞與手上,聞與隻覺手指尖酥軟,連接着掌心直擊胸懷,莫名的熱火,他壓了壓聲嗓道:“承舟,無惑丹雖是仙藥,可對初入門的修者來說藥效過猛,服用後内裡常感到怫熱,晚些納蘭掌門會幫你打通經脈。”
沐承舟道:“通經脈怎麼能勞煩大醫師,遊希他們也會啊。”
聞與聽見遊希的名字,臉色冷了下來:“不一樣,無惑丹的功效凡人經受不住,納蘭先生是來幫你重塑經脈。”
重塑,打亂人原本的身體經脈構造。尋常者随着修為的日漸攀升,于自身承受力相衡,或達築基以上承受阈值相對寬泛,而沐承舟這一類則需要重塑,主動調節身體經絡去适應這份洪力,反之後期繼續修行易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沐承舟糾結片刻:“你知道無惑草在何處可尋嗎,我去再摘一顆補償給安瀾掌門。”
聞與道:“不用,師傅他老人家既願意送與你,那就是你的。”
沐承舟道:“那這無惑丹市值多少靈石,以後我努力賺錢償還。”
聞與則郁悶了,他惱道:“承舟,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死了,為何他人待你好,你總想要退回。”
沐承舟頓住,醒來之初先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後是無法償還的虧欠。“是啊,救命之恩,為其當牛做馬償還幾十年都不夠,更别說稀世的丹藥用在了自己身上。”
可沐承舟打心裡就無法坦然自若的白撿這份便宜,所以他選擇擺爛不予聞與回應,做出一副惡人無禮的姿态,敷衍的“喔”了一聲埋頭睡去。
看吧,我這類人怎配他人不求回報的關愛。
說到底是沐承舟性格上的極度不安全感,一是來自與他的生母胡氏,兩人在逃亡的途中分散,沐承舟将過錯歸究于自己,是因為我隻知一味索取,白吃白喝拖累了母親,才讓母親生了嫌隙。
一分勞一分獲,即便是親人間的扶持也是有限度的。
二是來自于舟弄,類似子欲養親不待的疼痛,你百般的對我好,予我一輪世間的圓月,我自當想要千倍萬倍的同樣待你。哪裡的果酒甘甜,哪處的風景秀美,想帶你嘗帶你去看,告訴你我嘴中的滋味,眼裡的世界,是你和善待我後的一片光彩,可那人已不在。沐承舟不知道自己待聞與是前者還是後者,現下隻有白受他人慷慨下的心愧。
此時納蘭筠于屋外輕聲敲門:“沐醫師,我是納蘭筠。”
沐承舟聽見爬起身:“大醫師請進。”聞與則回避退了出去。
納蘭筠走近:“不必多禮,我此次前來,一是為察看你的病況,二是助你重塑體内的經脈。”
沐承舟虛弱着道:“額,之前聽聞與提到過,那就有勞大醫師了。”
床榻與客堂以一道紗屏相隔,沐承舟盤坐,納蘭筠于其身後運功做法,雙手貼上對方的肩背,光色的經絡條紋自沐承舟身上應現,原先狹窄阻塞處被疏通,截斷末尾處或延伸或連接上其他主絡,使得沐承舟體内的洪力可四通八達合理運作。
納蘭筠道:“經脈已重塑好,有一事我還想同沐醫師說明。”
沐承舟道:“大醫師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