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精神不振,舟弄則正在院内懶洋洋的曬太陽,冬日裡的午陽暖人,他把沐臨生兒時的衣服蓋在身上,反正徒弟現在也套不上,拿出來當件小被正合适。
沐臨生沒有擾他,昨夜裡沒睡好,堅持到正午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他将藥櫃裡的藥拿出晾曬,又燒了些水,等師父起來喝,水放溫了,便重新再燒一些。
“奇怪,往常這個時間點師傅也該醒了,近日裡怎麼變得嗜睡起來?”待到下午氣溫驟降,沐臨生不放心便堅守在舟弄身旁,他終是抵不過困意,腦袋先是一點一點,靠在舟弄小腿上睡着。
院子裡的那顆柿樹變得光秃秃,最後幾片落在了地上。
一到晚上。“師傅,你怎麼又半夜爬徒兒的床啊,不是說主間裡的軟榻太小,要分開睡麼。”
“額......咳咳咳。”舟弄一本正經道“為師的床縮水了,在臨生這裡先湊合湊合。”
“要不徒弟明天同師傅換一張床?”
“不用~那床怪得很,晚上還嘎吱嘎吱的響,你用着也不方便。”
“喔,那徒弟起來幫你瞧瞧,說不定還能修好。”沐臨生欲起,舟弄一把将他壓下。
“明早再說。”困意來襲,舟弄打着哈欠緊挨沐着沐臨生,吐出四個字後倒頭睡下。
咯咯哒。
今日小徒弟外出看診,獨留舟弄一人在家盯着那張大床犯愁“嗯? 明明昨天還有響兒,今天怎麼不響了?”
舟弄于主間内徘徊,忽然一個猛沖,“吃我一肘子!”舟弄重重的躺了上去,聞得“咯吱”就一下,床身絲毫未損。
“這床果然還是不大牢固,讓為師再試驗試驗。”舟弄心中笃定從竈台處取了米袋系好袋子口,吃力地拖拉到床旁,雙手環抱米袋,一個屁股墩兒躺了上去。
“咯吱”悲催的夾闆給出反應,不夠滿意,舟弄還是不滿意,往屋外瞧了瞧,瞟見那柴火旁的鐵斧。
“這樣總差不多了吧。”舟弄臉上挂着必成的壞笑,想了過來“用斧刃去砍會不會太明顯......”轉而改換斧背捶打,“哐哐哐”在床闆的周遭留下細微的錘痕,并在最中央留了個大的。
“成了~”舟弄拍拍手,将面上的鋪墊再恢複原狀,發覺天色已晚,提着夜燈往山下去。
下山的一小段不大平整,原先的石階因為經年失修變得坑坑窪窪,舟弄行至中段越看不清楚,手拎着夜燈下腳,有時是扶樹,有時則需要歇息一會兒。
“是這路太舊,還是我老了。”舟弄心想“咳,怎麼每走一步都覺着腳下空落,算了,慢些來吧。”
“師傅,這麼晚你怎麼下山了”沐臨生半路碰見舟弄喜道。
“喔~為師看天色已深,便想着來接你一段。”舟弄寵溺的回。
沐臨生笑道“徒兒都已經十六歲了,怎麼在師父眼底還是個小孩兒。”
“說話毫無依據。”舟弄揉捏着他的臉道“别說臨生十六歲了,就算你六十歲了 ,這天色該黑還是要黑。”
沐臨生被捏的疼也不肯認輸:“那照師父的意思,就算自己年近七十也會在家等着徒兒?”
“隻要臨生願意,師傅當然會......等,你。”舟弄話未說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師傅,師傅?”沐臨生焦急地呼喊,覺察對方并無任何反應,探其鼻息和脈象松下心來,“還好,隻是睡着了。不過師傅下午到底在忙些什麼,累成這樣。”
沐臨生将舟弄背在身上,舟弄手裡的夜燈晃動着,照亮前方的腳步,後一段是沐臨生送的他回家。
将舟弄安置在自己屋内,再去主間查看那壞掉的大床,掀開被褥,床闆上一道粗糙的斷痕“這床都塌陷了,師傅前些日定是沒有休息好,所以才會暈倒。”
“做徒弟的真是不孝,明明早就與我說過床有問題,還以為隻是天冷幹燥,稍微的開裂......”沐臨生給了自己一小巴掌,又幹練地拆解起床架,撤去斷裂的木闆,為舟弄重新組裝了張新床。
夜深,待舟弄醒了過來,“我怎麼睡在自己房間,這床???”
他使勁的用屁股怼了怼,“這床怎麼又沒聲了,奇奇怪怪。”順手将層層褥子掀開一角,一塊嶄新锃亮的床闆釘得死牢,又看向門旁,一堆還未來得及處理的舊木闆,心裡生起悶火,
他在床上左搖右擺,用腳亂踹 “過分,居然給為師重新做了一副,還這麼牢固。”床架穩如泰山。
深更。“師傅......你怎麼又爬床啊。”沐臨生累的一批,緩緩擠出一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