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遷宮也用不着他動手，隻需帶着小雪深挪地方便是。出了這座魔神殿，林卻輕易便察覺到了暗中窺視的人。那些人大多是魔尊或者仙門派來的人，他此次遷宮到三界交界處，想必仙門那邊會出手拉攏，魔尊這邊肯定坐不住。

可這跟林卻有什麼關系呢？他在魔界的這些年助長了魔界那些人的氣焰，以至于一個随随便便的盧氏小姐便能如此肆意妄為，将手伸到他的魔神殿來，甚至還要借他的手除掉阿拉甯。

看來他當真給魔族太多大儀仗了。

林卻手指動了動，那些暗中窺伺的人紛紛失去知覺昏倒在地，跟在身後的天狗很有眼色的吩咐人把他們拖下去。

抱着小雪深到天水河邊。

天水河雖說是河，但滂沱得如同大海。在河邊興起了一座金紅色的建築群，琉璃瓦和紅牆顔色奪目，雕梁畫棟也精緻無比。

“不錯。”天狗僅需一日便打點好了一切，确實辦的不錯。林卻不需要知道他如何辦到，他難得的誇獎就已經讓天狗喜不自勝。

“既是新居所，大人可要起個名字？”天狗喜笑顔開，提議。

從前的魔神殿本就是魔尊的居所，林卻将他擊敗入主其中後也沒想着起名，就魔神殿這麼叫着。既然現在這個居所是新建的，起個名也是應該的。

林卻上下打量這個建築群，無論是主殿花園或是後苑都與他想的别無二緻，隻是合在一起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四四方方的。

他想起昨日天狗問他以前的居所，扶額。

“便叫四方天地吧。”他丢下這句話，抱着小雪深往前走。

金紅的大門緩緩打開，林卻一路走過扶廊花園，正殿的紅色華表上繪着精緻的彩繪，金色的浮雕色彩絢麗。吹過一陣風帶起了海棠花瓣，正好有一片落到小雪深手上。

“喜歡嗎？”

那件穿舊了的粉色衣裳上便繡着海棠花，小雪深在換下衣服後暗中摩挲了兩下花紋，被林卻留意到後，吩咐天狗在四方天地種滿了海棠花。

“喜歡。”小雪深握着那片花瓣，緩緩綻開一個笑。

“喜歡就好。”

走過金色的廊柱，濃烈綻放的海棠花顯現出來，桃紅色的外圍，内裡的橘紅、純白、淺粉色各自組成一部分，應接不暇。

“園子的名你來起好不好？”林卻把他放在地上，哄着他。

小雪深是修真者，他一早便知。修真者往往比尋常人思維活泛，林卻沒有真把他當這個年齡的小孩看待。

小雪深看着整個花林，偏頭想了想，“睡園。”

“何意？”林卻問。

“夜深隻恐花睡去。”小雪深回答。

“是個好名字。”林卻誇他。

睡園内裡茂密的海棠樹遮天蔽日，後來當真成了林卻小憩的地方。

二人定好名字，跟在二人身後的天狗化作一道流光飛到了海棠花林正門的月亮門上。那月亮門上慢慢顯現出天狗的浮雕，最後在上面凝聚起了一塊牌匾，上書“睡園”二字。

“他……”小雪深遲疑着開口。

“天狗本就是隻存在于傳說中的種族，前些年我于魔界地宮壁畫上見過他。随手一點後，沒想到他開了靈智，便讓他留在身邊了。”林卻解釋，“從前魔宮寝殿外的浮雕也是他。”

浮雕是金色的，花紋古樸大氣，天狗在月亮門上四處跳躍撒歡，很是開心。

“他是随葬品嗎？”小雪深問。

林卻搖頭，“在它作為墓室浮雕下葬的時候，它可以作為随葬品。可現在他是天狗，有了自我意識，他便不受制于任何身份。”

天狗撒歡盡興，化作人形回到林卻身後。

小雪深仰頭看林卻，眼睛亮閃閃的，“自我意識是什麼？很重要嗎？”

“對呀大人，自我意識是什麼？”天狗也問他。

他隻知道林卻一直在強調，要遵從自己的想法。天狗作為浮雕在墓室存在了不知多少年歲，一直渾渾噩噩，直到遇見林卻。

林卻是第一個問他想法的人，他站在長信宮燈前問他，“你願意跟我走嗎？我可以給予你充足的食物。”

魔淵肆虐着不受管制的魔物，林卻帶着他統治了這片領域，然後直搗黃龍擊敗了現任魔尊。林卻說他們是夥伴，也是上下級，天狗不太懂，但他知道跟着林卻很好。

林卻被他們問住了，他知道自我意識的學術解釋，但他暫時解釋不出來啊。

“自我意識是指主體對自身的意識，即對自己身心狀态和對自己同客觀世界關系的意識。”林卻老神在在的說。

“不懂。”小雪深和天狗同時搖頭。

“不懂就對了，”林卻笑，畢竟他也能太懂，“隻要是能出現在你們腦中的想法，那都是自我意識的體現，慢慢體會。”

他抱起小雪深揮揮手離開，背影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