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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雪深察覺到他的目光，疑惑看過來。

林卻收回目光。

盧雪深現在從内而外都是林卻的靈力，他感覺自己就好像自己完全掌握住了這個人，隻要心念一動就能感知他的一切，包括他現在有些無處安放的赤裸的雙足。

“你的心魔未解，上次為師說要幫你的幻境驅散心魔，但現在看來症結不在幻境。”盧雪深又抿了一口茶，“白葉已經得到，那是遠古樹遺落下的神器，因緣際會流落到這方幻境裡被你得到。現在早些出幻境與你伴侶相見，于你心魔也有益。”

“太過分了。”林卻喃喃。

“什麼？”

林卻腳踩在地毯上，低頭整理自己的内衫，“你太過分了。”

盧雪深握着茶杯的手指緊繃。

“即便我言明我想要留在這裡，如此這邊，仙君也執意讓我離開，讓林斜源回到原本的狀态嗎？他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沒有來世沒有未來，而我隻能守着他過完餘生，往後幾十年後的芳草萋萋，隻我一人觀？”

他的聲音越來越平靜，卻讓盧雪深感覺到了冰面下的波濤洶湧。

“凡人求的便是一生一世，為何不知足？一世的相伴後你回仙山修煉，介時他也有自己未來的路要走。”盧雪深手在幾不可聞的顫抖，他強壓下自己有些波動的心緒，再抿了一口茶。

“即便是上千年，我亦不會知足！”

林卻擡起頭，盧雪深看到了他赤紅的雙眼。

“小卻……你……”

瞬間抽離的靈力讓盧雪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他的手腕下垂，茶杯随之磕在了桌上。茶水傾倒潑濕了他腰間的衣裳，他整個人也無力的倒下去。

卻沒有倒在地上，他被林卻扶住坐在了原地。

“師尊，你先離開吧，這幻境我自有安排。”

“你接受了密器裡的力量，那會影響你。”盧雪深現在已經無力昏沉，全身隻靠着林卻扶在他肩膀了腰上的手受力，才得以不傾倒。

“無礙，我隻需要等待所有力量歸攏在我身上，介時幻境崩塌，密器溢散出的怨氣也會一并解決。”林卻蹲在他面前仰頭看他，那雙血紅色眸眼眸異常鮮豔。

“執念太深，心魔難遏。”

盧雪深用盡全力，擡手想要碰一碰林卻的眼睛，卻被他偏頭躲了過去。

“師尊管得太多了。”

林卻收回手上支撐盧雪深的力道，齒縫溢出一縷鮮血。他給予盧雪深的靈力已經完全抽離，整個幻境還在瘋狂壓制盧雪深的神魂，盧雪深現在已經開不了口。

“對不起，師尊，我要留在這裡。我不需要你幫助他變成凡人，天子命格永遠都會是我們之間的阻礙，所以我會用此間密器和我所有的力量将他引渡為修士，哪怕是遭受天罰我亦不後悔。”

盧雪深倒在他懷裡，半阖着眼，連心跳聲都很小。他披散的頭發擦過林卻臉側，林卻将那縷發絲理順，然後抱起盧雪深把他放到了床上。

“師尊可太過分了。”

林卻蹲在床頭看着盧雪深，看了一會兒，然後把他的頭放在自己腿上。

“還是安靜的樣子最乖，”他親了親盧雪深的嘴唇，茶水潤過的嘴唇果然很好親，“好乖啊。”

掩藏在唇紋齒縫裡的血也沾染了幾絲到盧雪深的唇上。

盧雪深已經快要完全失去五感，隻餘一縷血腥氣在鼻尖飄散。世界在排斥拉扯他的神魂，悄無聲息的侵蝕他的所有感知，似水了無痕。但是他還能隐隐聽到林卻的低喃。

“修真者壽元動辄上千年，你卻隻願許我一世，還當真是仁慈呢。不過，我不會允許你與我斬斷前塵，你想都别想。”

最後，盧雪深徹底陷入一片死水。

系統擔心林卻現在的精神狀态，小心翼翼的開口。

【宿主，您現在需要清心丸嗎？】

簡直像紅眼病一樣。

【要。】

丹藥落到林卻手上，芳香的味道讓他漸漸理智回籠。

【您察覺到什麼了嗎？】

【你是指蓮蓬裡面什麼都沒有，還是林斜源就是盧雪深這件事？】

清心丸入口，化為一陣冷冽的靈氣在林卻的身體裡翻湧，他表情不變，慢慢順着盧雪深的發絲。

【啊，這，我……您……】

【我什麼時候發現的？挺早了。】

他并非分不清兩人，可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相似的面容和習慣，以至于林斜源後來驟然改變的理念，都無一不在暗示着他就是盧雪深。

這樣的時代，身為帝王怎麼會對皇權和君權産生質疑？

【系統在蓮蓬裡察覺到殘魂，也是在見到仙尊後才知道他就是林斜源。既然仙尊就是林斜源，隻要等仙尊恢複記憶，宿主的攻略任務豈不是有手就行？】

【你還沒放棄這個攻略任務呢？】

林卻用大拇指将盧雪深唇上的血迹抹去，盧雪深醒不過來，林卻又攬着他的肩膀往自己這裡提了提。

【順便的事，做了有好處，試一試又何嘗不可？】系統從前帶有幾分活潑的電子音冰冷非常，好像這才是他本來的聲音。

【當初你說脫離任務掌控也是假的，對嗎？】

【假的，但不完全假。我依舊歸屬于你，但是任務永遠寫在我的程序裡，即使我被你迷惑，在大緻判斷上任務程序依舊會操縱我做出選擇。】

林卻笑了一聲，明白了系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