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吉利。”
朝臣:!?
下葬之事便不了了之。
衆人不敢觸兩人的黴頭,皆繞開話題讨論國事。期間穿插着許多對徐衰蘭說話的刻意忽略,都按下不表。倒是林卻這邊跟皇帝的眉目傳情,看得修撰膽戰心驚。
藍顔誤國,這國家的未來一眼望得到頭。修撰如是想。
一直待到了下朝,林卻走了側門去長至殿。他到的時候林斜源已經在禦書房裡等着了,幾日不見林斜源看上去無甚變化。
“陛下,這五日的風波闌珊全是你的布局。”
“可還滿意?”
上午的陽光随着花窗照到書案,林斜源沐浴在陽光下,君子與日齊晖,談笑間便可以讓外界風雲變幻。
“滿意。”
徐衰蘭的付出了代價,下一個就是林卻。
“讓她惶惶終日的方式有很多,現在不出意外已經達到了這個結果。隻是你看上去不快樂。”
他離近了看林斜源,陽光順着他的眼睫投下一點淺淡的陰影,在他擡眼之後便消失無蹤,似水了無痕。
“怎麼會呢?”林卻有些迷茫的搖頭。
“大抵是這裡又困住了你。”
在這宮牆裡,即便是林卻沒有死,成了皇後也終歸會被束縛,無論禮教秩序還是人倫綱常都不是自由的,甚至于更加約束。
“無妨,相信我會處理好一切。”
人間界的皇權和主權困不住他的仙人,林卻能回來就已經說明了他的真心并未錯付,這最後一步自然要他來走。
林卻看着他若有所思。
“陛下,徐尚書已在殿外候着了。”
兩人的交流結束後,徐橫觀才很有眼力見的進來通報。
“讓她進來吧。”
徐衰蘭進來後便一直跪着,林斜源狀似沒有看到她,在書案前批複奏折。林卻立在一邊慢悠悠的磨墨,垂首靜默。
直到徐衰蘭終于跪不住,趴伏在地上。
“陛下,徐小姐這是怎麼了?”
林卻欠揍的明知故問。
“蘭卿?”林斜源像是此時才看到徐衰蘭跪在那,“蘭卿何時來的,跪着作甚,快些起來。”
他話說的着急,人也不動,溫和的看着徐衰蘭。
“陛下,臣有事相求。”
徐衰蘭直起身來,她本就大病初愈,又跪了這麼久,整個人都在發抖。
“蘭卿這又是做什麼?你現在是為數不多的皇室血脈,若是想要什麼朕又如何不會允你?”
先帝多子,奪嫡之争卻隻留了兩個皇子,一個林斜源一個林缺,林缺入了仙山,便隻剩下了一個林斜源。先帝亦是兄弟情淡薄,奪嫡時隻留了長公主一位皇姐,所以徐衰蘭稱得上是皇室最近的血脈。
林斜源沒有血脈留存,隻要他出事,徐衰蘭會是最合适的繼位人選。介時她登基為帝,哪怕衆人皆知林斜源為她所害,史書上也隻會寫林斜源病逝。
徐衰蘭再拜,趴伏在地上。
“求陛下賜藥。”
林卻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徐相作為徐氏最尊貴的公子,世家出身卻連中三元,打馬遊街入得長公主眼,做了驸馬後居然能夠一步步爬到丞相這個位置。
他作為外戚,已經是皇室最大的威脅,能留得一命且還是看在長公主的面上。林卻不知道長公主長跪那三天與林卻交換了什麼才保下徐相的命,隻讓他昏迷不醒。
但徐衰蘭現在直接來求藥,實在是張狂得過分。
“蘭卿這是何意?”
林斜源将一本冊子抽出來放置一旁,單手撐頭看着地上的徐衰蘭。
“求陛下賜藥,臣願……把他送給您。”徐衰蘭擡頭看向林卻。
林卻借屍還魂,借的是她尚書府三公子的身體,分明是天意眷顧讓她把林卻握在手裡,現在又不得不放棄,她實在是不甘心。
“送?”
“還。”她又将頭低埋進了雙臂。
“徐衰蘭,你的尊嚴呢?”
她現在像狗一樣趴跪在地上搖尾乞憐,哪裡還有什麼尊嚴?
傲骨寸寸折斷,羽翼皆被斬盡,她的現在就是一隻敗犬。
“臣行事低劣難堪大任,求陛下賜臣解官。”
徒留一個尚書之位,實權早被林斜源慢慢回收,下位官員得了授意後難堪的隻會是她,今日朝會受到的排擠便是一個開頭。
“朕便允你所求。”林斜源吩咐徐橫觀将藥快馬送給長公主的車隊。
“謝陛下賞!”
她趴在地上等待徐橫觀出殿門,然後緩緩起身,眼裡是遏制不住的恨意寒芒。
手上的指環有一閃而過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