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林卻面無表情的捧場。
“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斜源笑着點了點他。
小幾的暗格裡放着三個顔色不同瓷瓶,林斜源拿了黑色那個瓶子,林卻欲言又止。
“放心,不會要她的命。”
帝王銮駕裡的機關林卻自然知道,無論是什麼規格,最基礎的武器和秘藥都會備着。甚至于他們腳下的木闆裡也藏着食物和衣物,以備不時之需。
秘藥往往都會有很多種,無論是解毒丸或是毒藥,唯一能辨認的人隻有帝王。哪怕是當初建造布置的匠人、醫師和暗衛都不知道。
所以林卻現在并不知道林斜源給徐衰蘭下的什麼藥。
“好哦。”
他乖乖的點頭,用左手拿茶杯喝了一口。
“我答應過你不會問你不想說的那些事事,也不會阻止你去做那些事。但是我會暗中調查,至少我要知道你的安全。小卻,這不是食言,我從不會對你食言。”
林斜源倒了一些黑瓶裡的粉末到空杯裡,然後用壺裡的茶水沖開。那些粉末極易溶于水,融化之後一點顔色都沒有。隻見林斜源端起茶杯,林卻連忙伸手阻止。
“你不許喝!”
無論這藥毒不毒得死人,它都是毒藥。林卻不會允許林斜源為了證明自己的承諾,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想什麼呢。”林斜源講杯子放在小幾對面,溫暖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垂下眼睛悶笑了一聲,“我又不蠢。”
試毒這種事情從來不需要他來做。
林卻讷讷的将手放下來。他用了力氣,林斜源的手腕有一點淺淺的紅。但是林斜源放在他手腕的手,卻溫暖柔軟的不像話。
“扣扣。”
馬車前面的門框被敲響,徐橫觀聲音恭謹,“陛下,您讓奴婢買的青團需要送進來嗎?”
林卻聽到他的話,輕哼了一聲,“進來。”
簾子被一隻手掀開,徐橫觀另一隻手穩穩端着一碟子青團。他甚至還用了雕花銀盤來裝青團,可見心思缜密,生怕有人在青團裡下毒。
林卻又笑了一聲。
徐橫觀手一抖,放下簾子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青團端過來,你起來把那杯茶喝了。”
林卻沒讓林斜源開口,點了點那杯被下藥的茶。
徐橫觀起身将青團放在林卻面前,彎着腰說,“奴婢身份地位,怎麼敢用這套茶具。”
一個精明的人很習慣的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幾乎是沒有尊嚴。他很容易就能猜出杯子裡的茶水有東西,就像他之前發現了林斜源心存死志,天子薨逝,身為掌事太監的徐橫觀不是殉葬就是被下一任天子猜忌暗殺。為了活命,徐橫觀與徐衰蘭合作下藥給林斜源——徐衰蘭會是下一位帝王,他與其合謀是不二之選。
“啰嗦。”林卻又将已經喝完茶水的杯子摔在地上,連帶着林斜源喝過的也一起摔了。這下子一套茶具的四個杯子,隻有徐橫觀面前那個好好的放在小幾上。
“大人息怒!”徐橫觀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你是聰明人,朕會留着你的命。但做錯了事總歸要有懲罰,掬月心軟,朕不會。你要自己喝,還是朕叫人伺候你喝?”林斜源說出了徐橫觀進馬車的第一句話,這一句話就已經完全将事情定性,隻要徐橫觀把這杯茶喝下去,他就能安全的走出馬車。
“奴婢遵命。”徐橫觀大拜在地上然後起身,雙手捧起那隻琥珀杯,一飲而盡後,又趴伏在地上,沒有擡頭。
沒有人懷疑他會将茶水到衣袖,林斜源知道毒的作用,他不怕徐橫觀不喝。徐橫觀不知道,所以他不敢不喝。
林卻看得分明,他将桌上的黑瓶打開,細細的在青團上面撒了一層。剛撒完,他“啧”了一聲,“可惜了。”
林斜源看他,“待會再上一份。”
林卻點頭。
片刻後,趴在地上的徐橫觀開始小幅度的顫抖,他勉強将自己曲起來,雙手握拳抵在嘴上,指縫裡隐隐有一絲血迹。
“下去吧,每月找暗衛一次解藥。”林斜源吩咐。
一直隐在暗處的人不會多嘴,徐橫觀也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了。
“還有這個,叫國師帶着儀仗送去給徐衰蘭。”林斜源将那下了藥的青團又推到對面。
徐橫觀沒有問什麼,他面色蒼白嘴唇鮮紅,把手在自己衣袖上擦幹淨,才顫抖着端起銀盤告退。
“解藥?”林卻無聲開口,眼裡帶着笑意。
“你說呢?”林斜源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