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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從哪裡來的？”

這個是個好問題，林卻用心思考了很久，結果沒能給出答案。

“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嗎？”

“這個我可以回答，我沒有家。”林卻回答的很幹脆。

“那你很可憐，我都有家，你明明是個很好的人，為什麼會沒有家呢？”

若不是清楚他隻有孩童的心智，林卻覺得石背這麼問就像是在問他為什麼沒有媽，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我還能找到自己的身體嗎？我還能回家嗎？”

林卻依舊不能給他答複，現在石背已經彌留，僅存的一點意識在于他做最後的道别。

“你這塊石頭怎麼能把自己搞成這樣？上一次我見到石頭，石頭身邊還有愛人陪着呢，你身邊怎麼沒有愛人陪着？”

石背的話越來越紮心，林卻單方面關閉了兩人的交流通道。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與石背交談，他并不想将自己牽扯進其他人的因果，卻因為自己是石頭精，靈感太強，不得不聽了石背一耳朵的彌留之語。

這個一直在尋找自己身體的蟲子，在惡靈環繞的天水和尋找百年。他執拗的認為自己的身體就在這附近，所以他不知疲倦的在天水河和入微城附近遊蕩，一次次累得睡死過去，醒來又繼續找。

到最後，他落下個嗜睡的毛病，修為也随着執念和地脈滋養到了元嬰期。本來他可以繼續找下去，可偏現在遇上賊人挑撥，化為惡靈隻能被斬殺，也是令人唏噓的生命。

“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你的身體，但我會盡力。”

再聽不見石背的聲音，林卻默默地想。他并非什麼人都要幫的大善人，隻是想幫就幫了。他能輕易地操控自己的身體，卻不能操縱自己的内心，林斜源就是一個例外。按理來說，現在的林卻還沒做好準備與林斜源相遇，可事情發展總是出乎他的意料，分明應該在還真仙門裡閉關的林斜源反而變成了惡鬼，叫林卻很是頭疼。

這同樣也說明了一點，系統和劇情設定的情節并非不能更改，但更改會帶來變數。

“林卻，林卻？”門外有人在敲，聽聲音是圓緣，林卻睜開眼，視線太久沒有聚焦有點模糊。

他沒有回答圓緣，而是看着窗外挂了好幾天的紅燈籠。那日他擊殺石背封印地脈後便回了客棧，巨大的疲倦席卷着他，一覺睡到現在也不知道過了幾天。

敲門聲很有禮貌的沒有再想起，想來圓緣隻是想看看林卻有沒有醒着。他一向是個體貼的和尚，若林卻想繼續睡，他也不會阻止。

林卻已經做了很多，接下來的收場交給他就好。

聽着圓緣慢慢走遠的腳步聲，林卻眼中紅色燈籠放大，在他的瞳孔裡明明滅滅，他又倒頭睡了過去。

“小卻，小卻，你會一直等我嗎？”有人心聲，林卻輕嗤着，将這句話當成謬論。

沒有人會一直等待另一個人，至少林卻不會。他不會為任何一人多做停留，他的生命不會靜止在一個地方，他必須不斷追趕進程才能存活。

好像以前也有一個人祈求他的停留，被他拒絕，那個人就再也沒有祈求過。

你又憑什麼覺得我能為你停留呢？林斜源。

“我大概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過錯。”

是你的過錯，你不該出現在這裡，你也不該為我變成惡鬼。可林斜源卻以為自己沒有過錯，反而悲憫的原諒了他。

這個人正視不了自己的殘破，就像林卻從來不承認自己的存在，兩個人在面對面掩飾自己的欺騙，可憐又可悲。

所以林卻開口詢問：“我的生命歸處在哪？”

沒有答案。

就像是石背問他，他從哪裡來，同樣沒有答案。

哲學命題這三個問題永遠困擾着所有有思想的生命體，當然林卻也并不排除在外。他趁着沉默的環境想了想，越想越覺得厭煩，所以選擇找個時間問圓緣，畢竟作為原著的主角，圓緣現在雖是佛子，對這些大道理應該有所參悟。

一陣風吹過了林卻的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已經半灑進屋子，窗外的紅燈籠也消失不見。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連日來的疲倦一掃而空，想來他睡的時長應該也不短，連窗外的紅燈籠也被卸下來了。

推開門下樓，入微城長街上依舊人來人往。他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着點了些吃食，卻發現來來往往的人一直盯着他看。

林卻：有事嗎？

他剛想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發現長街上跑過去一群光頭，像是在追着什麼東西。吃食固然重要，左右也還未做好，熱鬧也是要看的。他給自己捏了個障眼法，翻出牆追着那幾個和尚去。他也認出那是圓緣帶來的幾個小佛修，佛修向來不會這麼慌慌張張，匆匆忙忙，應該是有些好玩的事在前面。

那幾個小佛修追到了橋頭便停了下來，圍着一個攤位直指點點。

“沒有好玩的事，不過是厄難在那邊擺攤賣甘棠罷了。”圓緣不知何時站在他旁邊，手裡還捧着一個油紙包着的十幾枚甘棠遞給林卻。

林卻沒有同他客氣，十分自然的接過來。

“看來事情的收尾都處理好了，厄難怎麼會想到賣這個？”

圓緣仔細打量林卻，他現在看起來氣色不錯。

“你猜你睡了幾天？”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