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石背大人他……”
林卻靠近添色,伸手在石背的霧氣上感受。
用神識觸摸靈體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他可以感覺到石背身上被牽連的所有因果,那些因果像是無數絲線綁縛住這個靈體,其中一條深黑色的繩子顯得尤為重要——那是化為惡靈的導火索。
林卻試探着接近那根黑色的繩子,恍惚之間聽到了有人在低喃。
“找不到……哪……我的……哪……”
林卻猛然将神識收回,眼神複雜的看着石背。
他好像是個非常矛盾的個體,生性散漫看起來無所求,卻因為找不到一件東西化為惡靈。
代表石背的橙色霧氣驟然縮成小球鑽進了添色的袖子裡,隻留了一條橘色尾巴環着添色的脖頸。
“他沒事,”林卻有些疑惑,“他身上的因果,與殺業無關。”
添色松了口氣,虛虛握住自己脖頸上的橘貓尾巴。
所以,所有的因果都在黑衣人身上。他是個散修,而非可以一眼看出因果的靈體,林卻無法再一開始就判斷出來黑衣人說的是真是假,現在看到了石背身上沒有因果,答案顯而易見。
“他才是該被殺滅的。”
三人目光彙集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嗚!嗚!!”
“既然如此,添色便先帶石背大人去其他地方安睡,不打擾兩位仙君了。”添色巧笑着向兩人福身,後退兩步離開了這個空間。
空曠的石洞隻留下了三個人,其中黑衣人正蜷縮在地上,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們。
“你來,還是我來?”穆銜蟬問林卻。
“你來吧。”
穆銜蟬點頭,仍舊從儲物空間拿出那把無比平凡的劍。
“用黔石折扇吧。”林卻開口制止他的動作。
穆銜蟬動作一頓,轉過來看林卻的表情。
“為何?”
“不為何,想看。”
他的臉冷淡的像高山上的雪水,一雙純黑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落到穆銜蟬身上。
本命法器是隻有本人才能召喚出來的,現在什麼情況顯而易見。
“穆銜蟬”揮手擊暈了黑衣人,搖頭歎氣。
“小卻,你是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林卻不說話,雙眼緊緊的看着眼前的人。
“所以你現在想要做什麼呢?”他溫和的笑起來,笑容溫和又包容,那是真正的穆銜蟬沒有的感覺。
“陛下。”林卻終于晦澀的開口。
“是我。”林斜源回答。
“陛下。”
“是我。”
林卻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你現在想清楚了嗎?我其實是想再多給你一點時間考慮,沒想到你能那麼早的認出我,不愧是我的小卻。”穆銜蟬将手放在林卻頭上。
“我其實一直能感覺到風。”
在入微城裡無處不在的風,一直陪伴着他的風,為他選出最甜甘棠的風,都是他的陛下。
“是我,在酒樓之上,幻幻湖底,在你面前的人,都是我。”
“不是你,陛下。”
林卻睜開眼,後退一步掙開林斜源的手,搖頭。
林斜源五指蜷起,沉默。
“陛下,您知道我在說什麼,”林卻的眼裡浮現出淡淡的水光,“您怎麼會變成惡鬼啊,陛下。”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成了惡鬼,可以等到你回來。”
“不應該是這樣的,陛下,您是天子,再次轉世為人甚至可以成為修真者,陛下為什麼會這樣呢?”
林斜源含笑看他,“可是那樣我将再次失去與你有關的記憶。”
他們之間的牽絆太深,好在有記憶作為支點延續,更何況林卻一直堅信記憶才能真正塑造一個人。若自己沒了記憶,林斜源并不敢設想他與林卻的未來。
“那您覺得我能忍受,您用着其他人的身體觸碰我,與我相伴嗎?”
林卻擡手指着自己的臉,“若是這張臉突然變成穆銜蟬的,您還能親吻我的嘴唇,撫摸我的頭嗎?”
“能。”
“我不能!”
“可若我作為一個惡鬼陪伴在你身邊,你會被怨氣侵襲。”林斜源伸手想要抓住林卻,“小卻,我們先嘗試一下可以嗎?我太想觸碰你了。”
林卻再次後退,紛飛的衣袖擦過林斜源的指尖。
“我情願忍受怨氣。”
此時的林卻情緒波動到了頂峰,他長久以來壓抑的感情爆發,淚水終于一顆顆落了下來,砸到地上。
“陛下,我不能接受,求您原諒我。無論是您變成惡鬼,還是現在這樣,我都不能接受。”
青年的純黑眼瞳水光盈盈,淚水打濕了睫毛,看起來脆弱無比。
“小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