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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十六大人所中之毒并不深,隻是這段時間切不可再運氣,若是運氣,恐會損傷筋脈。”譚雲樓替林卻把完脈,禀告林斜源。
“他多久能醒?”林斜源仍有些不放心。
“這幾日應該就會醒來。”
昏迷中的少年臉色蒼白,整個人像是從鬼門關走過一遭。
【确實走過去了,差點沒回來。】系統默默補充。
誰說不是呢。
【宿主打算什麼時候醒?】
自然要等到關鍵道具出現。
【宿主是說,你故意丢在畫舫上的鏡子。】
那可是個關鍵點。
果然,下面有人恭恭敬敬的呈了一面鏡子過來,說是在畫舫上偶然拾得。
林斜源拿過那面銅鏡仔細端詳,發現這面銅鏡就是十六經常握在手中的那一面,他每次詢問十六,他都閉口不談,将話題轉向别處。
沒由來的他有一個念頭,不想把這面銅鏡還給十六。
“這面鏡子的事不能向外透露,退下吧。”
【他這是?】
果然不出我所料,林斜源已經開始懷疑這面鏡子了。
“陛下,手中這面銅鏡可否容臣細看一下?”譚雲樓突然出聲詢問林斜源。
林斜源遲疑,但也将銅鏡遞給譚雲樓。
“你認得?”
譚雲樓仔細端詳鏡子,半晌,說:“這是阮鹹鏡,是仙山中人帶入凡間,贈予皇室的法寶。”
“有何作用?”林斜源注意點完全在鏡子的作用上,他不在意十六如何得到這面屬于皇族的阮鹹鏡,他隻是想知道阮鹹鏡對于十六的意義。
譚雲樓斟酌了一下:“據說,有緣之人能在鏡中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的幻影。”
林斜源眸色深沉,将鏡子拿了回來。
“你退下吧。”
“臣告退。”
譚雲樓走了,林斜源才将視線放在鏡子上。
阮鹹鏡跟普通的鏡子沒區别,他,侍衛和譚雲樓握住也沒有什麼反應,說明他們并非有緣之人。
那十六,是不是就是這個有緣之人呢?
他将阮鹹鏡放入袖中,沉默良久。
英俊的帝王皺着眉頭,他面色并不太好,連日的忙碌讓他眼下有些青黑,卻仍擋不住他的風采。
【宿主宿主,該醒了】
林卻睜開了眼。
“十六?”林斜源看着他,“你終于醒了。”
“……陛下。”林卻聲音沙啞,林斜源扶着他喂了半杯水。
“陛下可有受傷?”
“你現在可還難受?”
兩人同時問出,又對視。
林斜源笑着搖頭:“朕被十六保護的很好,毫發無傷。”
“臣……也不怎麼難受。”
“譚醫師說你中了那刺客的毒,這段時間不能運氣,你便待在朕宮中養傷。”
林斜源有些擔心他會因為不能運功而頹唐,可林卻隻是沉默了一會兒,轉而問起其他:
“陛下找出那些刺客的幕後主使了嗎?”
他對自己的身體不在意,卻在意林斜源的處境。
“是玉氏。”
“娘娘?”林卻有些不可置信,他分明已經将玉泉之子還活着這件事告訴了她,為何過去了一年,貴妃會突然設計刺殺陛下?
“這件事朕會處理,十六主要安心養傷就好,朕會照顧你。”
“嗯。”林卻低低的應聲,突然有想到什麼問他:“陛下,臣的物品呢?”
“你的衣物已經損壞了,換身新的吧。匕首就放在案上,不過要等你傷好了才能動。”他刻意的忽略了阮鹹鏡。
“那臣的鏡子呢?”林卻突然冒失的握住他的手腕,眼裡的急切十分真實。
“沒有什麼鏡子,”他摸摸林卻的頭,“十六想要什麼鏡子,朕都給你尋來。”
“臣想要那面銅鏡,應是丢失在畫舫上了,”林卻顯得十分驚慌,“陛下,請允許我去找它!”
林斜源看了他很久,點了點頭。
那日林卻在畫舫待了一天,他仔細搜索了畫舫的每一個角落,直至沒能再有力氣說出一個字,最終還是沒能找到阮鹹鏡,昏倒在了林斜源的懷裡。
林斜源歎氣,将他帶回宮中。
“十六,不過是一面鏡子罷了,朕再替你去去尋。”
林卻搖頭,沉默的把自己蜷縮起來。
他逐漸變得沉默寡言,久久的看着林斜源的臉出神,時而看向窗外,懷念着什麼。
林斜源覺得林卻這樣似乎也挺好,再沒有那些節外生枝、讓他無法掌控的事情。
直到有一日林斜源下朝回宮,發現林卻目光呆滞的像個木偶一樣。
“十六?”他嘗試着呼喚了一聲。
“我不叫十六,”少年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哥哥,你忘記了嗎?我是小卻兒。”
“小卻兒?”林斜源心頭一震,“你叫什麼?”
“我叫林卻啊,哥哥你又忘記了嗎?”
是了,十六并不是從小養在宮裡的暗衛,他是在十四歲那年被先皇後,也就是林斜源的母妃撿回來的,他肯定也有自己的名字。
隻是他不知道少年的真名原來叫林卻,與自己的便宜庶弟名字如此相似。
“你叫林卻?”
林斜源正想深究,但少年眼神又開始變化,似乎清醒了很多。
“陛下下朝回來了,陛下今日可尋到臣的鏡子了?”林卻突然起身向他行禮,眼中有些期盼,也隐藏了些許癫狂。
林斜源扶他起來,将他帶到床邊坐下,自己則半蹲在他面前。
“朕沒有找到。”
林卻失望的看着他,看不見的耳朵耷拉了下來。
“十六,你的真名是林卻,還有一位兄長?”
話是林卻剛剛神志不清的時候說的,現在再不能改口,隻能硬着頭皮承認了。
“臣是有一位兄長,至于以前用的名字,不過是巧合罷了。若是陛下覺得臣不配用這個名字,便一直喚我十六就好。”
他不明白林卻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明白,現在的林卻已經将自己放得太低了,低的甚至非常卑微,他需要做點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