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得我骨骼都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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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慈悲心發作,我也偶爾留心一下有關李純兒的消息,希望趕緊讓他們一家團聚。
如果真的有惡魔殺了、綁架了李純兒。那我詛咒這個惡魔一百遍。
如果不是他,李純兒就不會失蹤,有着大好前途一片。
李主任也不會中年喪志,開始酗酒。
那個無辜的慘遭車禍的女人也就不會死。
這簡直是毀了兩個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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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又過了幾個月。
“叮咚——”
看着眼前的貓眼,我按下門鈴,手裡拎着一袋桃子站在走廊之中,靜靜地等待。
這桃子,是給李主任的太太,李太太買的。
那陣子,我經常去隔三差五的去找李太太,她看得出我是見她家裡一個人,可憐寂寞,所以過去陪她的。
但她也顯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她隻要她丈夫和女兒回來,所以每次都委婉拒絕了,讓我進去吃個飯,給我從冰箱裡掏出來食材,有什麼便做什麼,也不怎麼聊老李以前在醫院的事情。
那天我再去,是因為這天的前一夜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我買了一袋子桃子,給她送過去了。
她頭一回很欣然地收下來禮物:“啊,對,謝謝,我家小純最喜歡吃桃了,這桃我給她留下來,凍冰箱裡,她回來就給她吃了!”
小純,就是她女兒李純兒。
她笑得真的很開心,眼角堆滿了褶皺,卻不顯老,反而精神煥發。
也許隻有在夢裡,她才會露出再次露出那種笑容來了。
可李純兒真的還會回來嗎?
她在廚房喊:“哎!這冰箱還有點小了,擱不下這麼多桃子了。”
我說:“那你别都放裡,拿出來,自己洗了洗吃吧。”
我坐在她家布藝沙發上,環顧這簡單到不行的裝修,聽她在廚房裡洗桃子,流出的“嘩啦嘩啦”的水聲。
然後她蹬着拖鞋啪嗒啪嗒地過來,端個盆,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裡面四個桃。
我和李太太就一人兩個,面對面坐着,分着吃了。
她跟我說:“謝謝你啊,小趙,不過你以後就不用來了,我能照顧好我自己的。”
“為什麼!”
“我要搬家了,以後不住這了。”
“哦……”我心想,她一個人在這邊住确實不方便,要是和親戚朋友在一起,也好。
“這桃,很好吃,我嘗到了,到時候也帶過去,給我女兒小純嘗嘗。她也會喜歡的。”
她眼睛裡滿是笑意,沖淡了她那鋒利精明的長相,隻留下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慈祥。
“啊。”我答應一聲。
我注意到她臉上似乎有一些淤青,青一塊紫一塊的,問她:“你臉上怎麼了?”
她就回答:“摔的,下樓摔的,沒事。”
我勸誡她:“以後小心着點。”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夢。
而且有點不合乎常理,她家樓層高,二十二層,來回都上電梯,怎麼可能下樓摔成那樣?
夢就是夢,果然不能深究。
我做了這個夢,在醫院裡想了一天也沒給它忘掉。
往常我都不記得夢了,一般剛夢醒,就忘得一幹二淨了,但唯獨這個我記得清楚。
所以我總覺得這是什麼暗示,才在下班之後,立馬買了一袋子桃子,來了。
那天是周五,下班早,所以我來的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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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沒人給我開門,所以我再次按動門鈴。
難道李太太今天不在家?那我可來的太不巧了。
“李太太,在家嗎?”我直接喊她。
然後換成左手拎桃,用空餘的右手,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找到通訊錄,給她撥打電話。
“嗡嗡嗡……”電話一直響,卻沒有接通。
“李太太,在家嗎?”我有些沒有耐心了,又喊。
不會真的搬走了吧。
難不成我做了個預知夢?
“小夥子,你在喊誰啊?”身後傳來一個老太太的聲音,白頭發往後梳,戴個着黑邊框眼睛,還挺時尚。
我回頭,看見正對門倒是打開了門,估計是被我的聲音給吵到了。
我有些抱歉地說:“我在喊李太太,她今天不在家嗎?”
“你找她幹嘛……”她的聲音顫顫巍巍的,似有難言之隐。
我想起昨晚上那個夢,故意開了個玩笑說:“是她昨晚上叫我來的,我把這桃給她送過去。”
“啊!她!她!”老太太大叫一聲,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我面前的那個門,面容慘白地,眼球幾乎突出來地大叫,
“她怎麼會昨天晚上找你呢!
“她可是一周前就跳樓自殺了啊!!!”
我聽了後背發涼,手一松,桃子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