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日頭漸漸破天而出,白到發金的光弧挑染着四周的殘霧斷雲,也洋洋灑灑的半膝高的門檻,照進寂靜唯有燭火飄忽的教主卧房。
碟子碗筷勺早已被撤去,偌大的一張圓木桌上隻剩下一碟四角上翹的銀色食盤,其上擱一白瓷碗,騰騰熱氣沒了蹤影,已經涼透了,卻沒人伸手去碰。
一刻鐘了,宋柏不知朝外瞧了多少次。
他蹙着眉頭,視線隐晦的落在十七身上,自己的暗示這般明顯,葉含秋與杜老不在意也就罷了,可這十七,分明是個奴,竟如此不會看眼色!
十七正站在葉含秋一旁,面無表情的任由主人把玩手指。
他敏銳的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于是擡眼,表情冷肅,輕飄飄掃了下宋柏,并沒有任何回應的動作,又将目光輕飄飄的收回去。
沒有感情,全像挑釁。
被瞪了一眼順帶被挑釁了的宋柏:“……”
葉含秋在一旁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看的直發笑,指腹來回摩挲了扇柄幾下才擡起扇沿,敲了敲站在坐在身邊的杜甚:“能喝了嗎?”
杜甚記着時候:“喝吧。”
十七聞言去看葉含秋,見他點頭才端起碗喝掉。
杜甚蒼老的臉上皺紋再度加深,他質問十七:“讓你喝藥,你看葉教主,我是醫師還他是醫師?”
十七将碗放回桌上,恍若未聞的垂頭站在葉含秋身旁,蒼白的臉上一派冷淡,半點沒有要回話的意思。
杜甚見他這樣,來了興趣似的哎嘿了一聲,起身就要跑到十七跟前去。
“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我這晨練可就遲了。”
葉含秋起身,正巧擋在十七與杜甚之間,嘴裡吐出三個字後,眉眼彎彎的看着杜甚不再說話。
杜甚被他看的怪滲的慌,想問的也不想問了,端起桌上的碗,搶先他們一步:“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逗都不給逗,護的還挺嚴實。
抵達練武場時,謝行已經站在那兒等着了。
聽到動靜,他轉頭,炯亮的雙目一一掃過前來的葉含秋,宋柏,最後停在了十七身上。
然後葉含秋看見,謝行的眉頭很小幅度的皺了下。
謝行知道十七,永甯城大宅中便見過,教主歸教的那晚他便想問,這十七隻是名小小暗衛,如今怎的與教主厮混起來……
腳步一挪,葉含秋擋住謝行審視的目光,嘴角揚着笑:“謝哥,來這麼早?”
謝行意識到葉含秋對這名玄衣男子的維護,沒多說什麼,收回視線,拍了拍被曬得發燙的肩頭,說了句:“教主來的也挺早。”
葉含秋毫不含糊的應下這聲假話,開始很自然地轉移話題:“謝哥,今日練什麼?”
謝行往他們身後努了努嘴,俊朗的臉上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笑:“來了。”
“唰——”
一道勁風霎時從耳畔閃過,原本還淺笑瑩瑩的葉含秋神色一凜,快若殘影般勾住身後的十七旋身往一側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