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的手指沁着些涼意,十指尖被自己一隻手壓得發白,因着練武的緣故,指腹覆上了一層厚繭,小心翼翼摸索時,像輕柔細羽在肌膚上撓,撓啊撓的,癢意化作一絲又一絲電流,穿透皮肉,酥的葉含秋一哆嗦。
葉含秋忍不住笑了笑,張嘴就逗十七:“受了傷,眼睛也不好了?以後可怎麼保護我?”
十七埋頭窸窸窣窣還在找主人的痛處,聞言本就不生動的表情變得更木讷了,他還維持着半跪着的姿勢,嘴微微張着,似乎想要為自己辯解。
九華教暗衛靠實力分三六九等,靠在前頭的才有資格護在教主身邊,若是實力被懷疑,那便隻能被銷毀丢掉。
因為想脫離血煉,重新爬上人間的人很多。
可這些在十七心中都不值一提,他習慣了腳踩血屍,習慣了殺戮與黑暗,都無所謂的,可如果被主人扔掉的話,他就……
十七腦中突然有些淩亂,他張開的嘴動了下,冷秀的眉頭擰起,似乎在思考,很快,他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近乎妖異的光芒。
他就——不能保護主人了。
他必須要保護主人!
想罷,十七抽出一隻手按在自己被包紮的完好的傷口上,用力狠狠一按,猩紅的血液頓時浸透雪白繃帶,偏偏始作俑者一聲不吭,還有點開心的對葉含秋道:“主人,不痛,屬下無事,可以保護您。”
“你——!”
十七的動作令人猝不及防,讓葉含秋嘴角打趣的笑直接頓住了,他也顧不上自己矯情的虎口了,趕忙拉開十七的手腕,将那沾了血的指尖攥在手心。
有點涼,有點黏。
“說便說,我又不是不信,做什麼動手?啧,又流血了!”
十七順着主人的目光,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很不在意的答非所問:“主人,手……”
主人手什麼,主人的手隻想堵住你的嘴。
葉含秋心裡嘀嘀咕咕,手上卻是一點也不含糊,拽着十七的手腕輕輕的把人按進了懷裡:“小冤家,不動啊。”
十七聽不懂“小冤家”是什麼意思,隻是主人語氣裡的歎息讓他心慌,他垂下眼,抿了抿嘴,乖順的不動了。
葉含秋邊幫十七捂着傷口邊從外邊喊了一嘴:“再去把杜老抓回來。”
很快,外面再次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老頭聲。
“你娘了個腿嘞,把老頭子當猴耍是吧,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葉含秋又把十七往懷裡摟了摟,生怕這小老頭吓着十七,這事卻是有點不厚道,葉含秋在杜甚幽怨的目光下挺不自在的,他擡手掩唇輕咳了一聲:“杜老,您給看看。”
杜甚重重的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放下自己的大藥箱,溜達着跑到床前,見了兩人的姿勢,咂舌:“可勁兒抱,别回頭我包紮好又裂了!”
杜甚給葉含秋的臉色算不上好看,十七埋在葉含秋懷裡,見了擡起臉,俊臉上銳氣清冽,透着股隐隐的威脅與尖銳。
杜甚眼明心亮的,咋咋呼呼的便叫起來:“咿呀呀,這還瞪我,他還瞪我!”
葉含秋一愣,低頭就見十七緩緩的轉變表情,然後一臉無辜的看着自己。
葉含秋心都化了,誰管那小老頭。
“杜老多包涵,小子嬌蠻。”
杜甚一噎,伸出手指指點點,但還是上前為十七重新上藥換繃帶。
葉含秋識相的退開來,抱臂站在一旁,盯着十七,看他寡淡蒼白的臉,看他胸前殷紅的傷口。葉含秋覺得自己像是吃錯藥了,胸口發酸,心尖發燙,十七像是一心為主的小狗一般,叫人隻想把他抱進懷裡揉了揉,搓了搓,親——
“停——停停停!!!”
腦中一陣吼叫将葉含秋逐漸脫了缰的思想火速拽回。
“大吼大叫的,幹什麼?”
大白鵝原本惹了葉含秋生氣,本來不敢出聲的,但事情發展好像越來越奇怪了,于是它就在葉含秋腦子裡上蹿下跳:“泥剛剛在想腎麼?!好闊怕的語氣,像是要把我的小十七吃掉!”
葉含秋聞言一頓,他原本還沒想那麼多,隻是簡單的心念一動,現在聽了肥鵝的話,竟開始有些認真的打量起十七。
灼熱的視線在身上來回打轉,就是死人也給看活了,更何況是五感敏銳的十七,十七擡頭看了葉含秋一眼,卻不見主人說話,便又低下頭,任憑主人打量。
這麼乖的一個人,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還長得好看,自己怎麼不能喜——
“不許不行不可以!!!”
葉含秋啧了聲,在腦中陰陽怪氣的回應肥鵝:“你管的挺多啊。”
大白鵝二楞一個,聽不出葉含秋的語氣 ,隻是飛速轉動着自己的豆豆眼,企圖打破葉含秋的喜歡:“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單懷卿一手造就的,都是假的,騙你的!”
葉含秋聞言眉梢一挑,搭在臂膀的指尖重重一彈,沉默了。
大白鵝喜滋滋:果然,虐戀小說都是真哒,這種“為了他才保護我,我隻是個代替品,我很生氣。”的情節沒有人能逃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