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上午10:38。
這是個比較微妙的時間段,這個時間已經完美避過了上班上學的高峰期,而比起吃午餐好像又太早了些。所以如果此時大街上人流量并不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A市的中心商業街卻不大一樣,即使是這麼一個微妙的時間,街道上依舊人山人海。這裡是A市最為繁華的街區,裝潢氣派很有格調,而且旅遊價值也非常高。這裡有一起逛街的小情侶好閨蜜,有從外地過來的旅客,也有為了談一場生意而趕在午餐前的這個時段準備一個好的安排的人們,應有盡有。
夏麗麗是一名主播,她是個在某平台上時一個有着一百多萬粉絲的旅遊主播。但她今天可不是從外地來到這座城市的中心商業街的,事實上她是本地人,可作為一個旅遊主播,家鄉本地的旅遊景點應該早就提到過才對。但她這次來其實并不是為了這條街,而是因為昨天這條街裡剛剛有一棟商業大廈建成了。
按理說隻是一座新的商廈建成而已,它不是連鎖商廈,就連商标也是頭一次見,專程為了它而來的人應該并不多。但此時卻是有成百上千的人圍在這座商廈周圍,各個面帶期盼,似乎是在等些什麼。
“寶貝兒大家上午好!現在我們眼前的就是剛剛建成的商廈啦!人可真多啊。”夏麗麗一邊和觀衆們打招呼一邊奮力地往前排擠,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但她的手卻很穩,她的鏡頭一直是對準了大廈頂端的。
【麗麗上午好!!!!!黎黎今天幾點來啊?】
【哎呀黎黎每次來不來都還沒個準數的】
【但是這樓這麼高,建的也還不錯,尚時黎應該會來的吧】
【時黎媽媽粉表示從五點就開始在這裡蹲點了,麗麗也來了啊,不知道能不能偶遇啊】
【還媽媽粉,可别吧,媽媽粉那麼喜歡看孩子跳樓的?就這麼一個嘩衆取寵的家夥還有粉絲了】
這條彈幕一出來,各彈幕直接就開始撕。夏麗麗好不容易才擠到前面,這會兒才抽空看一眼彈幕,結果整個臉都黑了,她語氣憤懑道:“房管,把帶節奏的都給我禁言了!”
還不等她再說幾句維護直播間的秩序,就聽周圍人突然一陣歡呼,夏麗麗也趕緊帶着鏡頭往上一看,一個青年的人影出現在了大廈頂端。
大廈建的很高,樓底的人根本看不見青年的樣貌,有帶了相機的就把鏡頭拉近,然後驚喜地發現那人就是他們在等的人。
“是尚時黎!這次他也來了,這次穿的好像是中式的僵屍服诶。”
“啊,經典皮膚!這套他穿好幾次了吧,但是前幾次都沒穿我還以為他把這套衣服扔了呢。”
“讓一讓,都讓一讓。”這時,從人群外走過來一隊人,他們各個都穿着黑西裝戴墨鏡,似乎是誰家的保安。為首的是個二十出頭長相俊美的青年,他招呼着那一隊人撥開人群,然後把什麼東西一件件往大廈底下運。
對于樓底下發生的各種事,樓頂的尚時黎一概不知。他穿着一身中式的僵屍服,寬大的衣袍包裹住他略顯纖細的身軀,若是讓人見了興許會覺得面前的人有一種易折的脆弱感。但青年的眼睛很亮,透着一股子堅毅。
他站在天台的邊緣,隻需往前半步他就會直接掉下去。今天上空的風有一些大了,風将他略長的鬓發吹起,甚至蓋住了他貼在額前的黃色符紙——他對于這種事總有點莫名其妙的儀式感,衣服必須穿全套,全然不顧他接下來的動作會讓他根本留不住這張紙。
青年笑着,擡頭看了眼天空,然後迎面向着虛空傾倒而去。
風呼嘯過他的耳邊,卷起他原本就貼的不怎麼牢固的符紙,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下墜帶來的氣流如刀割一般劃過他的臉頰,那感覺應當是很疼的,但他的臉上還是一股子風輕雲淡的笑意,不僅不害怕反之還有些期待。
但他臉上的笑意很快就僵住了,極速的下落間,他突然被一股子柔軟包裹住。層層疊疊的棉花完美的阻擋了大部分下墜的沖擊力,他整個人深深地陷入這片柔軟之中,在上面彈了幾下,最終整個人都趴在上面。
尚時黎:“……”他的表情突然就垮了下來。
尚時黎掙紮着從墊子上掙紮出來,原來這裡樓下不知何時層層疊疊的摞了足有一層樓高的特軟棉花墊子,尚時黎頗為無奈的從墊子上頭探出頭來,就看到底下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青年。
啊,又生氣了。尚時黎有些心虛地縮縮脖子。
青年依舊笑着看出他,面上倒是不顯,眼神卻是依舊在發飙邊緣了。但他一開口,說話的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風,溫柔的很,他對尚時黎招招手,說:“下來。”
尚時黎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也不怕高,就直接從墊子上跳下來。旁邊的一圈人還在看熱鬧,青年看了一眼周圍,口中微不可察地“啧”了一聲,随後拉着尚時黎的手腕在保安的保護下迅速離開人群。
【啊果然甯渡鶴又來救尚時黎了啊】
【真的就是一個大不離不棄,kdl姐妹們】
【要我說甯渡鶴還真挺辛苦,每次都幫自家發小收拾爛攤子】
【甯渡鶴也挺不容易啊,天天都要擔心尚時黎會不會哪天真死了。尚時黎要是有什麼心理疾病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夏麗麗看着那些彈幕讨論,心中卻不以為然。他覺得這兩個人就是一唱一和的在不斷制造類似事件來博人眼球。畢竟甯家是那麼一個富戶人家,用什麼手段來做宣傳都不奇怪。
甯渡鶴拉着尚時黎一直進到車裡。他雖然在生氣,但對着尚時黎的動作還是溫柔的很,鉗着他手腕的手用的力氣也并不大,但直到進入車裡他也沒放手。
尚時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神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那個,鶴鶴,我說過你其實不用管我的。”
這下甯渡鶴的臉色徹底沉下來了,他沉着聲音道:“我不管你?我就那麼眼睜睜的看你找死嗎!?”
尚時黎垂眸沒說話,但甯渡鶴知道尚時黎的答案一定不是他想要的那個。
尚時黎有自殺傾向不是一天兩天了。
甯家是華國的知名富戶,旗下産業涉及多個領域,富有程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描述的,而且他們不僅僅是有錢,近年來某些方面權勢也逐漸掌握在手。但在甯渡鶴六歲那年,他們家還沒有發展成這樣,隻是單純的有點錢而已。事業剛剛起步的甯家不免會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甯家年幼的二少爺自然就成了他們眼中的一塊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