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現在租個鋪面未嘗不可,但她攤子上做的都是小本買賣,本錢雖低,看着不打眼兒,實則一月不少賺。而好的鋪面一月下來光租子都得七八兩銀子,實在不劃算,且她也不敢保證回頭開食肆能客似雲來。
故而她想的是待攢夠銀錢直接盤下一間小鋪面,到時哪怕沒那麼客人,心裡壓力也不會太大。
阿桃已經看過,屋前杏花街靠阿福如今擺攤的那邊鋪子,要價多在三百兩到五百兩之間。不說别的,就說當初米鋪掌櫃的将前頭鋪子賣出去,不帶後頭院子,都賣了快三百兩銀子。
這錢委實不算少。
自伯府被抄,阿桃也不怕叫人認出來了,漸漸洗了臉上塗的藥水,露出一些原本面貌,竟還有婦人問她是抹了那家脂粉,如今看着比從前可好看不少。
常平安如今進城愈發頻繁,這回來時帶了一籃子螺絲,都吐過沙了,阿桃炒了一大鍋,晚上四人圍着桌子嗦的直響。
阿桃忽而眼睛一亮,攤上現在會鹵些時興素菜,譬如豆角蘑菇之類,許久沒上新,這螺絲到是不錯,想到螺絲,阿桃又問,
“河裡如今有沒有長了兩個大鳌的爬蟲?”
“你是說爬蝦?有!有!還不少呢!如今這時節都在河裡成災了,上回村裡孩子光着身子下河遊水,就叫那大鉗子夾了——”常平安臉紅。
阿桃聽聞,眼神越來越亮,“你去村裡收,多少都要!螺絲,螃蟹,那個長了大鉗子的爬蝦。”
這些玩意兒最适合下酒,哪怕她攤子上賣不下這麼多,劉掌櫃的酒樓定能吞下的。
常平安得了阿桃吩咐,立即便趕着牛車回村,不肖他四處收,隻将話放給那些長舌的婆子,第二日全村便都曉得了。
那些玩意到底是個肉,村裡也有人抓來吃,可沒有香料也舍不得放油,隻吃個肉味兒罷了,故而如今在河裡都泛濫成了災。
頭一日常平安也沒敢多收,收了十來斤爬蝦,十來斤螺絲,這時節螃蟹還不大好抓,勉強湊了五斤。爬蝦跟螺絲都是兩文錢一斤收來的,螃蟹貴些,十文錢一斤,都是大個頭的青蟹,村裡孩子聽到能賣錢,個個都求常平安收下。
阿桃聽聞價錢,險些驚掉了下巴,這一堆攏共加起來還不到一百文。這玩意說來其實就是占先機,也就吃個當季,她這裡生意一旦做起來,就等于不要本錢的買賣,若是生意好肯定少不得有人要跟風。
且也不像鹵味,鹵料都是秘制的,這玩意隻要舍得下油下醬料,燒出來滋味兒都不差。
既要擺攤,當然要先自家燒着嘗個鮮,阿桃先剪了頭挑了線,收拾出一盆子,攏共試了三個口味,香辣、蒜蓉跟鹵汁的爬蝦。
大青蝦一下鍋經熱油一滾瞬間泛紅,先等用油炸過,再撈出來燒,鹵香的擱爐子上鹵着,另起鍋燒油,油熱方才下廢了大價錢買回來的香料辣子花椒麻椒,刺鼻卻勾人的香味瞬間被熱油激發,已過油的蝦甫一下鍋,香味彌漫更甚。
待這一鍋香辣蝦出鍋,又燒另一鍋蒜蓉蝦,蝦一端上桌,晚上也不必做其他菜了,阿桃擀了點面條切了,過水以後留着拌湯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