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天已經大亮了,路上行人也漸多了起來,原先圍在阿桃攤子邊上的人也都散了回到了各自的攤位。
阿桃将銀錢算了一遍,就這麼一早上竟也進賬三四百文了,鍋裡還有不少鹵味兒,今兒怕是也不夠賣的,正想着就見穿着差服的人沿街過來了,這應當就是之前順子所說的街道司的。
每日阿桃現下這流動的攤販便是由這些人過來收錢的,像劉一刀那種固定下來的攤位則是一月交一回攤費,如果是不租了,便要提前一個月說一聲,否則街道司也要罰錢的。
阿桃從口袋裡摸出十文錢,遞給兩個官差,兩位官差看着也并非兇神惡煞的人,見阿桃面生,似乎是頭回來,又看她多給了錢,收下後還道了聲謝,隻說往後有事便去街道司找他們。
阿桃笑着應了。
因這攤子太香,那兩個衙差便又問這賣的是什麼。
阿桃答起來毫不臉紅,“二位大人,我家祖上原是大夫,這是鹵食,鹵味的方子便是祖上傳下來的食方,養氣補血的,味道香,吃了對身子也好。”
方才給出去的十個銅闆又到了阿桃手裡,兩位官差要了三個鹵蛋,阿桃見二人不好分,又多穿了一個叫二人分。
這二人也沒推拒,隻笑着報了名号一個叫梁武,一個叫梁文,難怪心說長得像,卻原來是弟兄二人。
待報了名号那齊武又說,“往後遇着事兒了到街道司找我兄弟二人都好使。”
阿桃笑眯眯地應了,又要再拿點吃食給他二人,這弟兄二人倒也厚道,并沒有收,隻說過會差事都辦完了再來買些,帶回去叫弟兄們都嘗嘗。
二位官差走了不多久,街上人也越來越多,能上街吃早食的基本也都是不差錢的主兒,今兒一到街裡就聞到香味,循着味道找了半天連問帶打聽才找到阿桃的攤子。
阿桃邊上有個下面條的老伯,這一早上被阿桃帶的生意都好了不少,個個買完鹵味就到他攤子上下碗面條,然後坐着吃。
這鹵味吃了确實上瘾,哪怕是蔥花面,就着鹵幹子吃起來也香了幾分,還沒到半晌午,阿桃鍋裡東西都空了,還有不少人吃完了手裡東西還想再買一些,見狀隻能問她明兒還來不來,看到阿桃應聲後又叫她明兒多做些,今兒這些都不夠塞牙縫的。
第一日,總進賬有八百多文,刨去本錢也有五百多文進益,旁的還好,就是鹵料包裡頭藥材香料貴,如今這些香料都是胡商賣回來的,本地種的可替代的香料不多,因此鹵料包裡頭香料跟藥材最占本錢。
不過這料包分量也多,她分了不少紗布包起來的,去配一回夠鹵個七八次的。
且那老鹵還能繼續用,久了反而更香。
東西既賣的光淨,阿桃便收了攤,挑着籃子她去後面街上找昨兒賣雞蛋給她的餘娘子,她今兒果真又來了,一邊的貓兒還認識她,抓着她娘的衣角輕輕喊人。
“餘嫂子,我今兒再來買些雞蛋。”阿桃将肩上挑的籃子放下來,餘嫂子面前依舊是兩個筐,不過今兒雞蛋少些,鴨蛋也要少些,看樣子是昨兒她将東西全包圓了過後她又重新在村裡收的。
“娘子是還要?看着生意不錯。”餘香織也為她感到高興。
“今兒這些也盡送到我家裡去,往後有雞鴨,也都可以一起送來的。”鄉下農家養的雞鴨,不逢年節準備貼補家用的,少有人願意賣的,像今兒餘嫂子就沒收到,所以阿桃才額外補了一句。
餘香織隻覺得運氣好碰到了阿桃,這兩日的買賣抵得上她從早到晚在攤子上蹲半旬了。
将雞蛋都撿出來,阿桃将籃子還回去,鴨蛋依舊是同昨日一樣腌了,如果往後生意一直都不錯,她打算直接叫餘嫂子隔兩日送一回。
自然這是後話,也不好先說出來,萬一後面生意不咋樣,買賣沒成倒空歡喜一場。
餘娘子幫着把雞鴨蛋送到桂花巷,阿桃依舊是給母女二人倒了水,喝完兩人也就走了。今兒豆結賣的更好些,冬天裡豆做品也比夏天放的久些。
因此也就跟着餘嫂子前後腳出門将豆幹豆結先買回來了,街邊也有賣雞鴨的,阿桃轉了一圈,興許是年才過完不久,價兒都不算低,不如餘娘子處劃算,因此她問過價兒便搖頭算了。
其實若是有鴨最好,做些鹵鴨掌鴨肉鴨脖鴨頭也都是香的,比起鹵的雞肉更有滋味。
明兒沒有雞鴨,便要想法子換點别的葷鹵,她準備再去買點豬腸豬肚之類的下水,或再稱二斤肉來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