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安緩步走至靈堂中央,聲音擲地有聲,“縣主,奴婢如何起死回生不重要,但縣主是想要狡辯嗎?”
靈堂也來了許多官家子弟與夫人小姐,也有當時在踏青節上的一些人,見筠安居然詐屍般活了過來,紛紛驚駭連連。
“你不如還是先說說你為何會假死吧?”時姣稍微扯了扯身上的麻衣,這麻衣布料極為粗糙,紮的她生疼。
筠安卻先跪了下來,朝着傅文欽等人方向磕了磕三個響頭,“咚咚咚”過後,不顧額頭泛青,目光哀傷,“是奴婢一時豬油蒙了心,因奴婢娘親生病急需用錢,我便鬼迷心竅的應了背後之人的法子,将香磷偷偷塗抹在小姐衣裙上,又怕南陽府怪罪,隻好假死脫身。”
衆人一聽,尤其是在踏青節的官宦人家小姐更是好似回過味來,傅月瑢怎麼也算個世家小姐,就算性子跋扈嚣張也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逞兇鬥狠阿,世家臉面與規矩教養可不是擺設阿!
“那你怎麼又回來了?”時姣又問了一句。
“奴婢假死之後,卻發覺奴婢的娘親被主母好生接入府中,給她細細照料,用最名貴的藥材吊着,奴婢一時悔不當初啊!”
筠安說着說着,竟然趴在地上哭了起來,哭聲卻是小小的,細如蚊呐。
“那請問你又是如何認定那便是蓮心以及唆使你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傅月清率先走了出來,眼眸微閃。
筠安一聽,擡起哭腫的眼睛,“奴婢記着當時天很黑,奴婢剛醒來,便發覺自己在一處營帳裡,而旁邊居然是傅二公子,奴婢吓得半死,這個時候奴婢聽到有腳步聲,又趕忙閉眼,見有人在傅二郎身邊摸索着什麼,過了一會兒,便走了出去,奴婢在她快消失的時候,看了一眼背影,那青衣粉裙當時隻有蓮心穿着過!”
一派胡言!
時姣卻偏了偏肩膀,使蓮心走了出來,蓮心圓滾滾的眼睛此時卻帶了驚恐,忙不疊辯解,“筠安,青衣粉裙不止我穿着過,那宮女當時也基本是這個色系,你難得是覺得她們也都是賊人嗎!”
筠安卻臉色都不帶變一下的,“可是,蓮心姐姐你忘了,你平常是個左撇子,你給我的香磷粉末是白色的,可我卻留了個心眼,我沾染了牽牛花得花朵醬成的汁,你觸碰我,指甲蓋必定會微微發黑,而且永遠洗不掉!”
語畢,當場就有婆子媽媽上手查看蓮心的指甲蓋,發現确有其事,幾幾兩兩點頭緻意。
“那我為什麼要捉弄傅大小姐,又從哪裡拿到的陰陽降頭草呢?”時姣依舊不急不忙的反問。
“因為縣主一直對傅小姐推你落水一事耿耿于懷,又其次你怨恨傅二郎因為在他回京途中,狠狠打罵你丹東時家的臉面,你心懷怨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就在這個說話檔口,一個一直帶着圍帽躲在人群中的女子站了出來,掀開帽簾,露出一張半芙蓉面半醜陋至極的臉,眼神帶着十足的恨意,咬牙切齒的對着時姣說道,“不錯,我這張臉,就是被你永安縣主毀了的!”
衆人聞言,看了看時姣又看了看傅月瑢,然後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筠安,若這名婢女所說是真的,那這永安縣主未免太過與佛口蛇心了,因為落水就要害得傅月瑢當衆毀容爛臉,因為傅二郎打罵時家的下人就要送對方去死,當真真是是一個自私自利狠毒異常的蛇蠍美人啊。
傅月瓊拍了拍手,一名拖着藥箱的老者走了進來,環顧四周,身形有些瑟縮。
“張掌櫃,聽聞你一月前是不是得了兩株陰陽草。”
張掌櫃拱手,“不錯,這陰陽草湊巧被我在采藥途中遇見,便摘了回來,其實這陰陽草的功效對人體大大有益,隻要用治得當。”
“那張掌櫃知不知道,陰陽草被人用成了陰陽降頭草呢!而買藥的你也可否認識?”
傅月瑢指了指蓮草方向,張掌櫃朝前走了幾步,仔細端詳了片刻,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我特意囑咐過,這草藥毒性很強,需要煉制許久,可那婢女卻不耐煩扔下十片金稞子就走了,還叫老朽納悶了一會兒。”
這下人證口證俱在,看那時姣還如何狡辯!
原來都在這等着啊,時姣怎麼就說,當日賣給她的陰陽草分明不是這個老不死,而是那個學徒不識貨誤給了她,隻是那個時候,範陽傅家能想到他們會死一個兒子嗎?
還不是因為後面抓住了她這個把柄想要以後好好利用,如今,倒是事半功倍的效果了。
“我可不覺得,一個婢女再加上掌櫃證詞,就能定我的罪,物證呢?京兆尹大人,你們府衙辦案不都講究人證物證俱在嗎?這麼在南陽府,就鐵口斷案了?”
京兆尹恨不得躲起來才好,看這場景,神仙打架,哪敢多說一個字,如今被人點到,卻擦了擦額頭冷汗,“永安縣主說的也是,不知你們可有物證啊?”
這一句帶了三分的偏幫,使得京兆尹被衆人目光譴責不滿,那簡直是如芒在背。
可京兆尹能怎麼辦,他得罪誰都行,要是得罪陛下就要下去見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