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祁衍,沒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喚她。
他的聲音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桀骜難馴,無論與誰說話,總會帶上幾分刺人的冷諷,仿佛把所有人排斥在外,故意讓人家恨他。
但面對着她時,祁衍卻是克制的,收斂了話語中的刻薄和諷刺,盡量把聲音放得柔緩,甚至在某些時候會帶着一絲纏綿的撩撥。
一聲“卿卿”讓阮卿仿若陷入夢中,眼眸中泛起潮濕的淚意。
她情不自禁向祁衍走去,這一瞬她好似忘記自己已經重生了,如從前的很多次那樣,熟悉的用雙手輕輕撫上男人的臉,指尖向上移,慢慢滑過他的額頭,最後落在他疼痛跳動的穴位上開始按揉。
阮卿邊揉邊輕聲問:“這樣可有好一些?”
在她雙手觸碰到他的臉時,祁衍眼皮輕輕顫了一下,而後漸漸眯起雙眸,額頭抵在她手心。
他故意身體前傾向她靠近,滾燙的呼吸拂到她脖子上,帶起陣陣癢意。
阮卿又問他:“殿下還是很痛嗎?”
祁衍閉上眼睛輕如呢喃道:“嗯,痛。”
他幾乎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阮卿一雙手上,一向纖弱無力的她自是撐不住的,就在她站不穩身體要往後趔趄兩下的時候,祁衍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于是便成了這樣,阮卿被他攬在懷裡給他揉頭。
她雙頰完全染成了紅色,眼中滿是羞澀和不知所措,但給祁衍按揉的雙手卻沒停下。
這樣親昵的姿态若是放在前世自然沒什麼,那時她和祁衍是夫妻,可此時她和祁衍才見第二面啊!
阮卿不禁開始胡思亂想,祁衍此刻應是頭痛發作把她當做幻覺了,那如果等他清醒,還會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嗎?
還有一點讓阮卿十分在意,為什麼她會出現在祁衍的幻覺裡呢?而且他還那樣親近暧昧的叫她的名字。
明明上一世再次遇到祁衍時,他對她隻是留有一些印象。
難道是因為今世她在初遇時做了一些特别的舉動,不僅沒引起他的反感,還讓他印象深刻了?
阮卿紅着臉想,祁衍該不會是就喜歡那樣的她吧……
喜歡她主動撩撥他,對他投懷送抱?
看不出來他還真挺……别具一格?
早知如此,她前世還那樣大費周折去對他用攻心的手段作甚,倒不如直白大膽的引誘撩撥,還更快奏效些。
因為想着心事,阮卿按揉的動作放緩,這招來了祁衍的不滿,他一雙手臂緊緊地纏住她,勒得她透不過氣。
阮卿不得不停下來拍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殿下,你抱得松一些,我喘不過氣。”
他隻松了片刻,在阮卿想要往後退開一步時,又抱緊了她。
阮卿哭笑不得道:“殿下,你先放開,我又不會跑掉。”
她擡手輕輕抹去額上的細汗,想把他推開一些,卻完全推不動。
反而她推開他的動作似乎勾起了他内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他雙手交纏的抱着她,既是保護,也是一種深重的占有欲。
祁衍微微側過頭,湊到她耳邊,帶着灼燙的熱意開口:“孤不信你,你是個沒心肝的小騙子!”
阮卿心頭滿是無奈,但此刻的祁衍明顯不會跟她講道理,她隻能維持着這樣的姿勢,一直揉到雙手酸疼,祁衍也終于像是平靜的睡着了,才漸漸停下來。
祁衍是不難受了,抱着她睡得很香,可是她此刻手酸了,腿也麻了,還不敢随便亂動,免得把他驚醒。
阮卿又堅持了一會兒,等到祁衍徹底睡熟,她才拉開他的手臂,從他懷裡退出去。她力氣小,沒法把祁衍扶到床上平躺,就隻能坐在他身旁,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睡着。
或許是太累了,聽着祁衍平穩的呼吸聲,她也困倦的閉上眼睛,兩人頭抵着頭,仿佛一對親密的鴛鴦愛侶。
祁衍醒來時,頭痛已經緩解,他睜開眼入目的卻是一隻瓷白細嫩的柔荑,此時正被他握在手裡,十指交纏。
隻憑着雙手交握的熟悉感覺,他不用猜也知道正靠着的人是誰。
這一瞬,祁衍腦子裡嗡的一聲,像被雷劈個正着似的。
怎麼會是她?她在這裡做什麼?誰把她放進來的?
祁衍心裡一連串的疑問,他直起身看向身旁的女子,因為失去依托,她的身子緩緩往他這邊歪倒。這張軟榻并不大,如果任由她倒下去,一定會磕到扶手上,到那時她這細皮嫩肉的臉非要腫起來不可。
祁衍冷笑,心道誰要管她!
反正磕一下又不會死,她擅闖進來,沒将她扔出去都是他仁至義盡。
可是就在女子的臉快要磕在扶手上時,他還是伸出手墊在了下面。
祁衍盯着那隻不聽話的手,惱恨極了。
重來一次還是要重蹈覆轍嗎?明知她滿腹算計,像一顆浸透毒汁的果子,香甜濃郁,卻嘗一口就會萬劫不複。
被她殺過一次的剜心之痛難道還想再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