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被韓山照顧得很好,除了是在恒溫箱裡圈養的。
韓山再擡頭,天已經黑了。
他關掉台燈,簡單收拾了下,穿風衣出門,去看望他的外公外婆。
他從小生活在韓家,其實對外公外婆沒什麼感情,但那是他母親的父母。他割舍不下。
今天是初二,如果母親在的話,一定也會去的。
韓山一隻手拎着兩個禮箱,總共拎了四個禮箱,扣響了外公外婆家的門。
他們家住在市區大平層,生活條件很不錯。
門很快打開,外婆看見是外孫,非常意外,“呀!是阿彌呀!快請進快請進。”她熱情邀他進門。
一聽是外孫,外公也出來迎接,“喲,還帶這麼多東西!”他接過韓山手中的禮箱,放在桌上。
家中鋪着木地闆,韓山想換鞋,然而鞋櫃上滿滿都是外出穿的鞋,并沒有多餘的拖鞋。
老兩口隻有一獨女,自女兒離開後,兩個人相互扶持着生活,不再需要第三雙拖鞋。
外婆裴蕙心看出韓山的意圖,略有尴尬地說:“不用換鞋了,進來吧。”
韓山不善與長輩親近,無言點頭,跟着二老進了客廳。
外公外婆家是書香門第,房子裝修布置得充滿古樸文雅的氣息,紅檀木的沙發桌子,牆壁上挂着外公親筆字畫,集齊了梅蘭竹菊,架子上擺滿了盆栽。
在韓山對外公外婆家寥寥可數的記憶中,他們還有個特别大的書房,趕超韓家别墅裡的衣帽間。
客廳角落裡擺放着一張供桌,上面挂着他母親的黑白照片。
供果都是新鮮的,香台裡鋪着燃燼的香灰。
韓山不敢多看,斂眸挪開視線。
“怎麼過來的呀,冷不冷?”裴蕙心坐在韓山旁邊,滿眼的愛意。
她很喜歡這個外孫,他眉眼間有女兒的影子。
外公蔣明哲給韓山遞茶,“來,這是我剛燒的茶,正宗碧螺春,嘗嘗!”
韓山雙手接過,“好。”
裴蕙心看着韓山,笑容慈藹,“難為你惦記着我們了,還來看我們,真好。”
韓山:“以後每年我都來。”
他母親離開很多年了,以前他年紀小,不懂事,現在他有能力,有空閑,沒理由不來。
老兩口高興得眼睛笑彎成兩條縫,裴蕙心說:“好好,随時歡迎。我的外孫真長大咯!”她摸了摸韓山的後腦。
韓山覺得不自在,但沒有躲,讓她摸了。
蔣明哲問:“吃飯了沒有呀?在這吃點嗎?”
韓山忙說:“吃過了,我在這坐會兒就走,不用麻煩了。”
他看得出老兩口的無所适從,他們疼愛他,這點毋庸置疑,但因為關系生疏,不知道怎麼表達,隻能客套地寒暄。
韓山也沒比他們好多少,沒話找話說:“你們現在身體還好吧?”
蔣明哲高興得直笑,裴蕙心說:“好好好,我們倆好着呢!”
韓山:“沒打招呼就來了,有些唐突。”
裴蕙心忙擺手:“沒有沒有,哪有的事,你能來,我們就高興。”
蔣明哲:“對對。把這就當成自己家!”
裴蕙心蓦地瞪他一眼。
他們都知道因為女兒的死,這個外孫跟韓家關系一直不好,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呢嗎?
蔣明哲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找補說:“總之就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哈哈哈。”
韓山笑笑,他确實不喜歡那句話,然而他知道外公是好意,便把那個“家”默認成他所住的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