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們已經被畸變的花牆包圍。
伊凡迅速拔刀出鞘,太刀所到之處,攔路的枝葉紛紛截斷。他砍得再快,卻還是有無數盤曲勾纏在一起的藤條朝着兩人抽來,它們嬉笑着,慘叫着,如黑色的潮水席卷而來,将整片區域都籠罩在龐大的陰影之下。
蓦然,一朵花苞在路遠寒面前盛開。
花瓣下赫然是一顆通紅的眼球,黏膜上的血絲随着它看到眼前人而迅速漲大,笑吟吟地追了上來。
路遠寒反應極快,當即往後退去,鋸肉刀毫不留情地揮出,卻被眼睛底下的枝條靈活避開。他轉身狂奔,和伊凡一起順着幽幽小徑往花草稀少處逃跑。
那些枝條在背後狂嘯着,似乎馬上就要碰到他的脖頸,這一場追逐戰激烈地進行了片刻,而兩人也被逼到了花園的角落。
“砰!”
随着一聲槍響,吊燈玻璃碎開,盛着的燈油潑灑而出,火焰紛飛,将漫天枝葉炙烤得蜷縮發黑,瞬間逃離了這片熱浪激蕩的火海。
路遠寒收起槍,認真辨别着從遠處傳來的聲音,忽然面色一變。他聽到獵犬狂叫着,似乎在搜尋他們兩人的蹤迹,看來菲奧娜已經處理好大樓外的襲擊,派人來抓捕從她手下叛逃的寵物了。
伊凡神情嚴峻,似乎在斟酌什麼:“事情糟糕了,這邊火勢沖天,就算沒有獵犬,保镖隊也會趕過來的。”
情勢危急,但路遠寒并不想讓伊凡使用眷顧,他快走幾步,透過玻璃望着下面吊着無數纜車的索道,随即握緊手杖,毫不猶豫地打破了這堵圍牆,抓着伊凡的胳膊從高樓墜下。
這一跳驚心動魄,隻是路遠寒剛才看過了,大廈這側也有升降梯,兩人精準無誤地落在了包廂表面,踩着升降梯頂部疾馳而下。
霎時間,纜繩斷裂,金屬摩擦的火花飛濺,他放慢呼吸,在即将墜毀的一瞬間縱身躍出,安穩落地,而他背後傳來轟然巨響,那座升降梯已經報廢。
“你真是個瘋子……”
伊凡終于将他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被路遠寒拉着從十九層一躍而下,他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心跳還沒有從急驟的刺激中緩過來,再看罪魁禍首一臉平靜,伊凡想将危險分子的稱号讓給他這位隊友。
現實情況卻不容他們停下一分半秒,剛從瓦倫提亞大廈逃離,懸空艇已經出動,極具壓迫感地籠罩在上空,同時從一樓大廳沖出無數保镖,兩人見勢不妙,急匆匆跑上大街,險些被一輛飛馳的鼠車撞到。
“走路不長眼,找死啊!”
那碩鼠猛然刹車,還在憤怒地嚷嚷着。
下一秒槍口就抵上了它的額頭,路遠寒使了個眼色,伊凡便将車裡的蛇人扔了出來,翻身而上,瞬間挾持了這輛鼠車:“往城外開,快點。”
轉瞬間,炮彈從高空投擲下來,聲勢浩大地落在街道上,炸得地面都在震顫,到處都是紛飛的屍體與逃竄的蛇人。那隻碩鼠見到如此陣仗,也知道再耽誤下去就要沒命了,爪下踩得都要冒火了,立刻駕着車往第二區的分界線逃去。
鼠車在前面狂飙,瓦倫提亞财團的懸空艇在後面緊追不舍,有半片區域都遭了炮火清洗,一時間轟轟烈烈,比地下城最盛大的節日還要熱鬧。
在街道小巷内拐了大概有十數次後,鼠車終于到了第二區的邊緣。
一旦越過那條界線,出了第二區,就不再是财閥的統治區。然而瓦倫提亞财團早已向警署下達了命令,此刻保镖隊接管了治轄權,率領重兵将界線上這片地帶都封禁了起來。
“一級警報!一級警報!瓦倫提亞集團走失兩隻寵物,通緝犯正在潛逃,危險等級評定為區域級。請廣大市民遠離界線——靠近界線者,殺無赦!”
懸空艇上傳來轟隆隆的震響。
路遠寒望着前面那些翹首以待的炮台機槍,和伊凡對視一眼,從車窗翻出去,縱身跳進了旁邊的護城河中。這條河道圍繞着地下城,奇長無比,貫穿四區裡外,甚至還通着那座神秘的天之塔。
黑水激蕩,瞬間就将兩人卷出了第二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