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鷗覺得這兩天他快神經衰弱了,總覺得在莊園的下一個拐角處就能蹦出一個邢桉來,果然混世魔王這個名号不是白叫的,哪怕邢桉俨然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模樣,但是不經意間給他挖坑真的稱得上是細思極恐,尤其是伊栀和他一起打配合來套話,他們總能在自己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套出來他的話。
可偏偏嚴鷗還拿他們沒有辦法,隻能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裡默默面壁,神經衰弱的還掉了不少毛,嗚嗚嗚嗚嗚,他好看的寶藍色羽毛啊,再這樣下去他都快變成一隻秃鳥了,隻能默默的收集起那些羽毛放起來,等到下次做新衣服的時候用上。
邢桉在經過這兩天的休整後已經非常生龍活虎了,并且他本人表示再上場打架都沒有問題,當然了這個可能被伊栀扼殺在了搖籃之中并收獲了一個不痛不癢的拳頭。
借着這次機會他和伊栀也開始簡單的參觀起了這座莊園,萬象莊園的占地面積很大,有五座獨立的小樓坐落于莊園中心,裡面的設施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專門的跑馬場和植物園,專供主人休閑娛樂和蔬菜供給,而且邢桉和伊栀還發現萬象莊園住的大部分都是混血魔種【注1】。
這些魔種一聽說邢桉和伊栀是嚴汲的朋友,待他們非常熱情,又看他們年紀小,還總是喜歡給他們塞各種各樣的零食,托他們的福,伊栀最近的口袋裡總是鼓鼓囊囊的,随便一摸就能摸出一塊糖果,這架勢有點像是總是怕你吃不飽肚子的長輩一樣,熱情的有點招架不住。
莊園裡還有一處紫藤花長廊,盡頭是一處水榭,旁邊是人工挖掘的池塘和假山,裡面還養着各色各樣的小魚,邢桉坐在水榭中的石凳上整理着這幾天從嚴鷗那裡坑蒙拐騙來的情報。
而伊栀則是坐在水榭的木椅上心不在焉的喂着池塘中的小魚魚食,看到一把魚食撒下去五顔六色的小魚争先恐後的浮上來搶奪,不一會兒漂浮在水面的魚食就被小魚們吃的一幹二淨,随後又四散開來,有些小魚像是感覺到意猶未盡,仍然搖擺着魚尾在原地停留,等待着下一把魚食的到來。
邢桉看着桌上的情報,微微皺了皺眉,将裝死進入終端的TEAM拽了出來,随後輕敲桌面,看着TEAM:“說說吧,為什麼隻有我們兩個才有任務,嚴汲作為我們的同伴為什麼卻沒有?”
這兩天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的終端中提示隊伍中除了有早早就加入隊伍的伊栀,還多了一個嚴汲,而在某天吃飯的時候邢桉原本想和兩人一起讨論任務怎麼完成,結果收獲了嚴汲茫然的神情,再一問才發現嚴汲是沒有任務的。
從某些程度上他就好像真正生活在這個世界的NPC一樣,但在喪失記憶的前提下他活的又像遊離于這個世界,他似乎同樣不屬于這個世界,這種奇怪的矛盾感在嚴汲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
伊栀撒下最後一把魚食,拍了拍手,随後站了起來,雙手抱臂看着TEAM:“這個任務和嚴汲有關,在這裡嚴汲是神靈,他的「記憶」甚至是七位域主争相奪取的珍貴存在,但他本人似乎對拿回自己的記憶完全沒有任何意願,當然這也可能因為喪失記憶導緻的,但其實這也體現了一個問題。
一個真正失憶的人在遇到陌生的環境是極其惶恐不安的,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告訴他他們認識很久,正常人是會持懷疑态度的,但是嚴汲卻俨然一副接受了的樣子,甚至情緒非常穩定,這兩天我們和他相處,他也沒有出現什麼歇斯底裡的情況,要麼就是他在說謊,要麼他哪方面有點問題。”
邢桉看着桌上散落的文件,眼中閃過一絲幽光:“你之前有說過現實世界活着的所有人都會被強制拉進這個遊戲,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我們當時還在考試就直接被拉進了這個世界。
根據我們這兩天的觀察和打探來的情報,我們的親朋好友也有可能已經變成了那些看似這個世界NPC的存在,但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身處另一個世界,就連他們潛意識裡也都接受了自己現在的新身份,接受了他們所處在一個新的國度、新的環境。”
TEAM:「……」
邢桉繼續說:“目前我們可以确定,萬象莊園的魔種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們和我們一樣擁有來自現實的記憶,并且以嚴鷗為首在萬象莊園建立了一個據點,而這個據點背後的所有人又是嚴汲,可以肯定嚴汲在現實世界中的身份也一定非常尊貴,甚至超乎我們的想象,而且他疑似罕見的長生種,活了很久,具體年限未知。”
嚴鷗雖然辦事非常可靠,但好像不太像一個能藏的住事的家夥,他和伊栀隻是稍微打了打配合就從他嘴裡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伊栀:“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還能和極空島的島主一脈扯上關系,南雍國的萬象莊園也是他的産業,除此以外據說首都安臨的瑞雪莊園也是他的私産,嗯……有錢的可怕,都知道首都安臨無論郊區中心都是寸金寸土,房價更是高的吓人,有這樣的财力,嚴汲的身份一定非富即貴。”
TEAM:「……我隻能說二位很厲害,即使在喪失了一部分記憶的情況下也能得到這麼多情報」
伊栀雙手撐在石桌上,用審視的目光死死盯着TEAM:“少拍馬屁了,就算掌握了這麼多信息,我們也還是不知道嚴汲的身份,他不可能隻是我們的同學這麼簡單,還有……中心和總協會到底在搞什麼鬼,又為什麼要把這麼多人一起拉進這個遊戲,拉進來就算了,又為什麼對我們的記憶做了手腳?”
“你是中心和總協會弄出來的東西,如果你不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就不會繼續進行任務。”
TEAM:「那樣你們會無法離開這個世界」
邢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抱臂無所謂的說:“随便啊,反正現在所有人都在這個世界裡,離不離開的都無所謂,要死一起死呗,我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軌迹,難道還不能控制自己的生死嗎?畢竟現在一個定時炸彈挂在身上,我還怕什麼?”
TEAM:「……這樣是不對的」
伊栀:“對不對的不是你說了算啊,雖然我們和你接觸的時間并不長,但其實你根本沒辦法用所謂的任務來拿捏我們吧?我猜你的運行機制和任務發放機械面闆是獨立的,自始自終隻有那個有點哲學的問題是你發放給我們的,而任務面闆中的任務卻不是由你發放的,你隻是恰好能鍊接任務面闆了解我們的進度,你在用這種方法監視我們?”
TEAM:「很敏銳的觀察力,不愧是觀測者」
伊栀:“????什麼意思?什麼……觀測者?”其實伊栀也是在無意中發現了這點,之前在「添海競技場」,任務面闆和TEAM并不總是同步出現,有的時候TEAM甚至會有一部分死機的時候,就是那種死的隻剩一顆球在天上飄來飄去。
而且在她和邢桉接到新任務後一天TEAM才提到了新任務的存在,顯然它和任務面闆之間的鍊接有一定的延遲,如果想要不穿幫下次記得換個好點的網。
TEAM:「不用在意」也不知道TEAM做了什麼,邢桉和伊栀的任務面闆毫無預兆的彈了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份有些陳舊的手劄的其中兩頁,手劄其中一頁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而另一頁則是夾了一張同樣有些年份但是保存仍然完好的照片,而這份手劄邢桉并不陌生,那是他伯曾爺爺的手劄,原本收錄在老家的閣樓裡後來被他帶到了家裡。
TEAM非常人性化的給他們放大了這其中的照片,照片是一張合影,攝于2270年,裡面出現的人物是當時叱咤風雲的大人物,即使放到現在也依然具有不小的影響力。
而當時他的伯曾爺爺邢域也在其中,風華正茂,因為穩妥的辦事風格再加上一些職務調動,年紀輕輕就升任了國家環禦局【注2】下屬白十字基地【注3】的會長。
在這群人當中,身着唐裝的黑發少年随意的坐在照片的中心,少年的臉淡然冷漠,透着股寵辱不驚的神情。
伊栀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張大嘴巴:“這不是嚴汲嗎?我的天哪,這照片不是攝于2270嗎?我靠,現在不是24世紀嗎?整整一個世紀了,天哪,他怎麼和南雍國曾經的高層扯上關系的?”
雖然知道嚴汲身份尊貴,但是她沒想到嚴汲直接就和南雍國的最高層扯上關系,這照片上的每一個人單拎出來都能講半本書,她簡直不敢想象嚴汲頂着現在這樣一副樣子和這群大佬坐在一起,要是換做她估計得吓死。
看着這張照片,又看向那份手劄其中一頁的筆記,邢桉微微怔住,一些模糊的記憶如同流星一般快速劃過他的腦海,在他腦中留下了不小的沖擊。
他下意識的扶住額頭,一些支離破碎的夢境記憶漸漸浮現,從小到大他都在重複着一個荒誕的夢境,夢境中的世界沒有秩序,就和這個世界一樣,一雙大手操控着世界的秩序,他看到無盡的殺戮、遍地的屍骨以及絡繹不絕的哀嚎聲,随着年紀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