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
梁書。
如此直白的提醒,虞姝要是不知道,那她也别活了。
隻是現如今,她卻沒有立即應聲。
眼前的女人滿頭白發,和她看見的梁舒桀骜不馴的樣子,有些許出入。
至少,梁舒有一雙狼似的眼睛,盯得人心裡發慌。
而眼前的女人卻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沒有任何攻擊力,恬淡優雅。
名字相同,模樣相似,年歲……卻差了許多。
虞姝視線往下一瞥,注意力落在她略微幹癟的大腿上。
梁書穿着的衣服很柔軟,所以虞姝能夠輕易發現,她大腿處凸起的機關痕迹。
“你的腿是怎麼回事?”虞姝問。
優雅的女人笑了笑,她眉眼溫柔:“為了阿舒,所以不得不付出一點代價。”
她毫不避諱地談起梁舒,也讓虞姝确定,眼前的人是另一個人,不是自己在網上遇見的通緝犯。
“你保住她的命,于是付出了自己的腿?”虞姝問。
“很劃算不是嗎?”女人溫柔地笑。
“一般吧。”虞姝說:“如果你知道,她的刑期還有900多年,生活中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控制,隻怕不會覺得一切值得。”
女人溫柔的表情,有片刻破碎:“星薛總司令,你已經和阿舒接觸過了?”
虞姝眯起眼。
這話,梁書沒有和梁舒接觸過?
她沒有星網賬号,無法登錄嗎?
虞姝沒有将自己的疑惑問出口,而是先點頭:“對。”
“我就知道,您回來之後,她一定會第一時間聯系您的。”梁書的眼底,泛着淚光:“她過得好不好?生活怎麼樣?自從她被控制以後,我已經快50年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以前你們的關系這麼好,我知道,哪怕是她躲着我、不願意見我,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見你一面……哪怕是見不到,也會給你發消息。”
關系好?
想法設法見星薛一面?
是自己對局勢的判斷有誤嗎?
她抿嘴,壓下心頭的不安,“她也隻是簡單和我說了兩句話,其餘的,什麼都沒說。”
“什麼話?”梁書立即問。
她的聲音是如此急迫。
讓虞姝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在擔心梁舒,還是急切地、知道一些不應該知道的内容。
虞姝也不清楚,她無法全然信任眼前的女人。
“她說,她被控制着,沒有自由,就連上星網的時間,都被嚴格把控,一旦出現不合适的對話,她會被強行斷網……”
梁書眼底閃過焦慮:“然後呢?”
“然後,她就沒有消息了。”虞姝說。
梁書眼神一愣:“是不是……”她的聲音顫抖,帶着驚慌:“是不是被斷網,然後被抓起來管控了?”
聲音隐約帶了哭腔。
她情緒激動之下,大步往前走,腿上關節發出機械碰撞的聲音,人卻已經跪在虞姝面前。
“咚”的一聲,份外瓷實。
“總司令,我求求您,您救救我的妹妹,我和她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您也認識她這麼久,你是知道的,她絕對不會做什麼錯事——哪怕是真做了什麼,也是有苦衷的,她是無辜的,不應該被施加如此重的刑法!”
原來,是她的妹妹啊。
虞姝垂眼,擡起手,将手心覆蓋在梁書的手背上。
她感受着手背上的褶皺,感受到梁書慌亂的心跳,和絕望哀嚎。
優雅的女人擡起頭,眼角都是淚。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配見您,也不配求您任何事情……可是、可是我真的沒辦法了。”淚水從眼角落下,她絕望又無助:“這麼多年來,我去了很多地方,求了很多人,也搜集了不少的證據。我想要為我的妹妹鳴冤,可是更多時候,我是在辦公室大樓外面,等了幾天幾夜,别說述說妹妹的冤情,我就連那大樓都進不去!”
她絕望地捂臉,像是一張随時能夠戳破的紙。
“總司令,求求您,救救她。她還年輕,過去,你們或許是有不愉快,可她早已經後悔,并且一直想要挽留。”她情真意切,“隻是她再也沒有找到你的蹤迹,所以抱歉的話一直沒有說出口。”
虞姝聽到這裡,八面不動。
“我早已經忘了什麼不愉快。”
梁書眼神破碎:“忘了?”
她愣愣地瞧着虞姝,喃喃自語:“可是我妹妹,以淚洗面許久,哭了很久。”
虞姝:……記憶裡也沒有這一茬啊?
不對,在星薛傳遞而來的記憶裡面,甚至沒有梁舒的存在。
目前虞姝對于梁舒的所有情況,都是自己猜測得出。
是在過去,梁舒這個人,根本就不在星薛的生命裡嗎?
——不、不是。
如果梁舒是在虞姝醒來之後,被人為捏造起來的人,那麼星薛的星網,又要怎麼才能将人給置頂?
會不會是星網被盜呢?
——不、不可能。
虞姝自己嘗試登錄一下,都有上萬條消息彈出來,甚至還有不少人威脅着要處理虞姝這個“盜号者”。
虞姝毫不懷疑,如果在過去,有人敢悄悄登錄星薛賬号,現在已經渣都不剩。
他們會努力維持星薛賬号的原狀,不允許其他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