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邊仲異不願意回答虞姝的問題，虞姝倒也不在意。

她隻是問：“你真的不在意血緣嗎？”

“……我母親，和你說了什麼？”邊仲異沉默許久後，還是選擇搭話。

虞姝眯起眼睛。

母親。

多麼簡單又樸實的稱呼。

至少從邊仲耳的嘴裡面，虞姝可沒聽見過這種稱呼。

看來邊仲異和其他怪物不一樣，至少他的情緒不僅僅為自己而牽動。

虞姝思索一番，并未正面回答：“她說了很多，我怎麼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

“我和邊仲耳的事情。”邊仲異說。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不過她說，希望把山搞下去，讓你和邊仲耳能夠有繁衍的機會，而不是成年許久一無所出。”虞姝語調輕松：“可惜，還沒說兩句，人就沒了。”

邊仲異的呼吸變得急促。

“她怎麼死的？”

虞姝望向黑暗的角落，沉吟片刻：“山。”

“他做的？”邊仲異的聲音陡然激動。

“對，他做的。”

要不是山将醫生扔去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虞姝怎麼能找到機會将母體06給踹進去喂醫生，不是嗎？

虞姝毫無心理負擔：“一切的源頭，都是他。”

“……我就知道。”

角落的邊仲異，傳來痛苦的歎息：“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為了留下母親，跟着他們一起傷害她。”

“嗯？”虞姝耳朵支起來。

涉及往事的時候，邊仲異不願意透露更多。他冷硬轉換話題，對着虞姝道：“這件事情，和你沒關系。”

不說算了。

虞姝總能搞明白的。

就算是現在搞不明白，等這群怪物都死絕了，也會有其他機會。

虞姝不在意邊仲異的閉口不談，她淡定擡眼，對邊仲異道：“現在，讓我們來商量商量，要怎麼收拾山？”

“你想怎麼做？”邊仲異問。

虞姝反問：“你能力如何？”

“還行。”

“聽起來，身上似乎有傷？”

“是有一些，但影響不大。”

“帶傷情況下，你能打過他嗎？”

“……”

行，看來是打不過。

虞姝并沒有氣餒，而是又問：“不帶傷的情況下，打得過嗎？”

“三七。”邊仲異說。

虞姝蹙眉：“三成？這樣看來你勝算不大。”

邊仲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他勝算三成，我勝算七成。”

這話，叫虞姝驚訝不已。

“你能有七成？”

“或許更高。”

“沒吹牛？”

“沒有。”

虞姝疑慮更重：“可是山告訴我，他是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培育出來的初代種，是最完美的成品？”

“一般初始品，總需要不斷的優化升級。當有了更加符合标準的品種之後，初代種總是會被淘汰的。”山輕聲說着，似乎隻是在說一個産品，而不是身為産品的自己。

虞姝眯起眼：“你的意思是，你是山的加強版？”

“是。”

“可你之前，似乎并不算強。”

“我隻是不想讓他受傷而已。”

“為什麼？”

“他要是受傷，母親會傷心的。”

得，大孝子。

被虞姝遇見了。

沒想到，在這種畜牲身上，居然還能看見人類真善美的一面，真是稀奇。

虞姝想着 沒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歎一下，你和你弟弟差距挺大的。”虞姝說。

要是當時發現自己殺了母體06的人是邊仲異，虞姝毫不懷疑，她已經和母體06一起，被扔去喂那些怪物。

哪裡還能站在這裡？

倒也是稀奇，明明是同樣的父母，怎麼生出來的孩子，天差地别。

“差距确實大。”

虞姝正想着，邊仲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很多時候我也在想它看起來不像是我的弟弟，更像是一匹沒有感情的野獸。”

說着，他擡起眼，慢悠悠道：“當然，山也是。”

那一雙眼，虞姝透過黑暗，看見了他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是人類的眼睛。

留有慈悲、哀傷、痛苦。

他輕聲說：“難道這些事情，母親隻教給了我，沒有教給他？”

虞姝頓住，“她教給了你什麼？”

“溫柔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