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塵一臉無辜回頭看相青青，正欲開口，猛地看見常農站在不遠處，盯着她二人看，慌得捂嘴望向常農，小聲辯解，“師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保證日後不會再犯了，方才是向先祖們表決心。”

她雙眼泛着珠光，可憐巴巴的模樣。

“為師知曉了。”常農點頭，神色較之前緩和不少。

她目睹兩人哀嚎連連，雖然有妖風阻礙，最後兩鞭子卻是實打實打在她們身上，早動了恻隐之心，隐隐約約聽見和塵小聲嘀咕着什麼，也沒聽清具體内容，又見她言辭誠懇，也受了些皮肉苦，就信了她改過的決心。

相青青頓松口氣，對着靈牌方向鞠躬，大聲道：“晚輩相青青不肖，在此向先祖誠心認錯，懇請寬恕。自今日起，晚輩将洗心革面，以勤補拙，以增廣識，時刻銘記堂規與師傅教誨，必當夜以繼日，孜孜不倦，鑽研醫書，探求醫道，力求學有所成，以報師門。”

她說完以餘光觀測衆人，随後又小聲道：“謝謝先祖保佑，晚輩也會在初一十五多燒紙錢孝敬諸位先祖。”

溫迎漪離得比常農遠，但耳力因萬妙蝕骨丹比平日要靈敏許多，這些嘀咕聲句句落入她耳中，當聽到和塵将她的功勞全算在先祖頭上時，不禁冷笑。

又聽見相青青說了一堆表決心的話，随後也是将她的功勞扣在先祖頭上，心中一陣無奈。

沒想到，她忍着不适，調動全身真氣，引來驟風，傷及肺腑，所受之傷需養上十天半個月，到了二人口中，輕描淡寫就把她的付出，貼在未曾見過面的先祖身上。

和塵糊塗也就算了，怎麼相青青年長她幾歲，也被和塵唬的團團轉，當真是吃力不讨好，名副其實的白眼狼。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不怪和塵，她隐藏得極深，輕易不會展露分毫，自然也就無人知曉她會武功。

這幾日，為了救和塵，她已經多次運用内力，展露武功，好在和塵年紀小，心思淺，并未發覺。

溫迎漪思及此，忍不住搖頭輕笑，本來也是為了和塵免受皮肉之苦，能以一個健全的身軀迎接一生僅有一次的及笄禮，便不再糾結。

此時衆人開始陸陸續續離開宗祠前往膳廳，庭院中隻剩常農，溫迎漪見此轉身從後門離開。

常農望着被人扶持踉跄走出院門的和塵與相青青，目光落到她們後背，兩人後背和屁股區域的衣服，略有破損，均沾惹了些許血迹，她輕輕歎了口氣。

她雖鮮少對門生體罰，但從以往的經曆來看，十下鞭刑并不會隻是衣物簡單破損，一點皮肉傷，顯然是兩場驟風的功勞。

等所有門生離開宗祠，常農才轉身，她神情嚴肅左右環顧，确認四下無人，迅速對着宗祠内廳行禮，“弟子未能管教好門生，還請先祖恕罪，想來先祖也是不忍她二人受皮肉之苦，才引來這起驟風，日後弟子定會嚴加管教，以正堂風。”

常農說完，忽然想到溫迎漪方才臉色不大對勁，仍有些不放心，轉頭尋她。

隻是回頭時哪還有溫迎漪的身影，倒是走廊地面上那攤血迹引起常農注意，她目光緊緊鎖定上面，眉頭微皺，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疾步走到廊下，在血迹前突然停住。

地上鋪設深灰色粗面地磚，血在地上粗看與水漬無異，亦看不出具體顔色，但她很快就發現異樣，水漬看起來有些粘稠，隐約能聞到血腥味。

常農蹲下身，伸出微微發顫的手，手指輕輕觸碰血迹，指尖很快染上紅色，眉頭鎖得更緊了，臉也驟然冷了下來。

她迅速起身，箭步沖向後門方向，越走心越涼，牆壁上斷斷續續留下許多血迹，常農心驚膽戰，吓出一身冷汗，臉一下沒了血色，驚慌失措往溫迎漪住處跑。

牆上的血迹是溫迎漪走走停停，站不穩扶牆沾上的，臨走時已用衣袖擦拭，奈何血迹粘黏在牆上，難以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