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衆人也四散而去,随處可見各家法器符紙,多是鎮壓妖祟的,符清打量着那些符紙和經幡,長睫半掩眸。
此類玄門之術他雖略知一二,卻遠遠不如大師兄,但瞅着這些人布的陣,他不自覺壓下眉頭。
都是些尋常陣法,隻是他看到有一處不對勁,卻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隻能回眸向天玄看去。
其實他不用開口,天玄都懂他的意思。
陣法交雜堆疊,鬼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每個人都想用自己的方法,卻又不退一步,如今此地的靈氣便亂了。
靈氣亂了,邪氣便更容易侵入。
言淮景走到一處扯下一張符紙,面色凝重,也是少有的正經。
“你做什麼!”不知是哪個仙門的修士沖上前,橫眉怒目。
“錯了。”言淮景捏着手中的符紙,輕輕一轉,那符紙便無風自燃,化為灰燼揚于空中。
“你要布的是壓制妖祟的言靈陣,可這符紙的位置與那和尚的經幡太過近,便被經幡奪了主導之位,所以你這個陣缺了一角,是個殘陣,作用也大為不同。從鎮壓妖祟,變為攻擊之陣。”
這時,符清才意識到,他本就是蒼行上仙的關門弟子,放在人間也是天資卓絕的驕子。
“什麼……”修士眸中劃過一絲震驚,目光落于不遠處的經幡上,轉眼又看到自己陣中草木漸枯。
“你知道怎麼改?”符清這回沒把言淮景當二貨了,而是真心實意發問。
“不知道啊,我隻知道這東西貼錯了,就要撕掉。”言淮景聳聳肩,一臉真誠地說着。
符清:所以剛才的話已經是他的知識極限了嗎。
還是高看了他。
在言淮景與修士說道間,天玄默默走到一旁,指尖觸上廊柱,靈力為刃刻在紅木廊柱上,留下了一道無法輕易抹去的符印。
刹那間,枯朽的草木仿佛吸收了天地之靈,又煥發着蓬勃的生機。
枯木逢春,一筆而已。
“咦?活了?”言淮景探頭,隻見方才的枯花枯草此刻開得正盛。
符清與天玄眸光相彙,心中一動,又低垂下眼眸,少年清潤的聲音微微沙啞,念出三個字:“聚靈陣。”
“不錯,算合格了。”天玄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緩步走來,擡手撫上了他的頭頂,如同從前一樣,滿意地拍了拍他的頭。
分明是素衣道袍,可那出塵之姿,叫人不敢冒犯,隻能乖乖受着。
從言靈陣所化的殺伐之陣,到能使朽木生春的聚靈陣,這位仙祖隻用了一筆。
“道長是哪處仙山的修士?”一道柔和的女聲傳來,惹得衆人紛紛回眸。
隻見方才跟在甄懷身後的女子出現在拐角處,沖他們盈盈一笑。
言淮景又看呆了。
“一介散修罷了。”天玄随意應道,便再不開口了。
“隻是散修?那還真是可惜了。”女子暗自歎了口氣,又揚起一抹笑,款款走來。
“甄姑娘。”一旁的修士先行問好,又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原來是甄懷的女兒。
看着還真不像啊。
甄凡霜也沒多說,隻是在走前多看了三人幾眼,這眼神讓符清覺得有些奇怪。
“小符哥,你猜那甄老爺口中的怪異之事是什麼?”言淮景并沒有那麼貪戀美色,而是盯着逐漸西沉的落日開口。
太陽落下了,在日光下無處遁形的髒東西就會出現。藏匿于陰暗中,人群中。
“見鬼吧。”
凡人口中的怪異之事無法就是那幾件。
見鬼了,見人變成鬼了,見人裝神弄鬼了。
“!!”言淮景一聽,話都打着顫,“見見見見鬼鬼?!”
“真的有髒東西啊!”
符清見言淮景反應這樣大,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你不是随蒼行上仙修行嗎,怎麼還會怕鬼?”
照理說,修士不怕妖不怕魔更不怕人,怎麼這言淮景就單單怕鬼呢?
還真是個奇葩。
“不是……我就是覺得瘆得慌。你難道沒想過嘛,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會有各種鬼躺在你的床下,吊死在你的房梁上,睡在你的身邊……就這樣看着你,看着你。”
符清本來是不怕的,但言淮景這樣聲情并茂,他也覺得背後有些發冷。
“鬧不鬧鬼也要晚一些才知道。”但他還是挺起腰闆,冷冷地說。
夜幕降臨,他們也勘查完甄府地形,才回到了家丁安排的院子裡。
“靠!怎麼就兩間房!”言淮景看着這不破但小的院子,也是忍不住吐槽。
這甄府看着家大業大,怎麼客房那麼少。
“怎麼睡啊……”
符清打量着這兩間房,也陷入了沉思。
怎麼睡?總不能讓言淮景和天玄睡一間吧。
若是說他和天玄一間……不行不行,會不會太明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