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空間看起來就是普通的醫院一層樓,有寬敞的過道和休息區,還有依照分類,建立在不同地方的診療室。
醫院整體的色調在白色和暖黃色之間,除了少許角落,大部分地方光源充足。
明亮、幹淨而又寬敞,是叫人安心的因素。
可惜藍辛骼沒有這樣想。
他背着背包,站在一條走廊的中央。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會到達一個沒有燈的拐彎處。
久違的恐懼感襲擊而來。
藍辛骼想,應該是因為藥剛吃了沒有多久,效用還沒有發揮,所以他才會害怕的。
就在他想要放棄搜查這個地方的時候,熟悉的病号服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藍辛骼轉過頭,發現那一位抑郁症患者年思言來到了他的旁邊。
“謝謝你給我藥。”年思言低下頭,說話的聲音不敢太大,“我一個人有點害怕,可以和你一起嗎?”
他說的話太好了,因為藍辛骼現在也害怕一個人。
兩人結伴而行,先是檢查椅子上面和下面的位置,随後走進咨詢台。
“這裡有電腦。”年思言發現了也許可以向外界求救的物品,而且幾乎下意識想要去開機。
他的手剛伸向開關鍵,一隻白皙而又堅決的手将他的手腕抓住。
年思言驚訝地擡起頭。
“不要在這裡碰電子設備。”雖然藍辛骼現在的腦子一片漿糊,但是他潛意識裡卻對這個屋子裡的電子設備抱有警惕之心,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剛才那塊屏幕上播放的内容。
“好。”年思言本就不擅長拒絕别人,更别說态度強勢的人。
“看看抽屜裡有什麼吧。”藍辛骼轉移話題。
年思言把抽屜裡的文件都拿了出來,和藍辛骼一起翻閱。
這裡明明是咨詢台,但是放了許多的文件。
藍辛骼的動作一頓,因為他發現自己手中拿着的一疊紙,居然是他們五個人的基本資料。
朱曉利,22歲,智商8歲,因智力障礙而送進醫院,今日複診,無需住院。性格天真爛漫,家族有遺傳精神病,病情安穩。
年思言,18歲,抑郁症患者,家人在一場意外中全部過世,因而封閉自己,擁有間歇性幽閉恐懼症和恐慌症,有自殘傾向,建議住院治療。
東郭鄰,28歲,恐慌症患者,因在工作場所中遭受意外而發病。不能遭遇驚吓,随時可能陷入驚慌,無法思考,有自殘情緒,建議住院治療。
李改,25歲,悖徳型人格患者,具有極強的攻擊傾向,因傷害多人,被逮捕後确診精神缺陷,關押在重度病房。今日因特殊檢查,獲得來普通病院資格。
後面還有紙。
他翻閱下一張。
藍辛骼,25歲,你知道自己做了可怕的事情,危險分子,撒謊鬼。
藍辛骼看到這張紙,努力思考,回憶過往,在僅存的記憶裡,找到覺得自己做的最過分的事情:借傘不還?
“悖徳型人格究竟是什麼?”年思言遇到了自己不懂的知識。
藍辛骼聞言,嘴角上揚,随後湊到年思言的耳朵旁邊。
年思言轉過頭,看到青年人美麗又詭異的臉龐,臉微微紅了。
“反社會人格。”他說,“有些反社會人格患者根本就沒有正常人的情緒,而且有極強的攻擊性。他們一般擅長說謊,犯罪常常是有預謀的,而且在傷害别人以後,毫無悔改之心。這類人格缺陷患者幾乎會下意識給自己塑造無辜的形象,喜歡僞裝自己,如果遇到了,千萬不要靠近。”
“你怎麼知道的?”年思言贊歎他的博學,同時發現他說話的邏輯突然變得順暢起來,不再是封閉自我的模樣。
“因為我的爸爸是一位骨科醫生,他曾經救助過一位反社會人格患者。”藍辛骼無可奈何,因為遙遠的過去隻能回憶,不能改變,不管你有多遺憾,“我爸爸采取的治療手段是當時最好的,但是并不能使他恢複如初。因此,導緻了他的報複,到處抹黑我的爸爸。後面他犯了比較大的案件,被抓了以後,被診斷是反社會人格,也就是悖徳型人格。”
藍辛骼在看到李改手環上的訊息時,頓時就知道這個空間裡需要提防的人是誰了。
“這裡到底是哪裡?”年思言沉默地整理文件,把沒有意義的東西放回抽屜裡。
“可能是我病症發作後的幻想世界吧。”藍辛骼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因為這四個人的病症……他都非常熟悉,簡直就像是為了達到第五頁的資料,才創造出的前四個人一般。
年思言聞言,誠實地告訴他:“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對視,竟然在一瞬間産生了一種病人間特有的惺惺相惜。
就在他們準備去下一個地方的時候,拐彎的房間處,突然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哇哇大哭的撕心裂肺聲音,把年思言吓了一跳。
而吃了過量藥物的藍辛骼,早就沒有了一點正常的感情了,他甚至還能在櫃台上找到一把削鉛筆的小刀後,自然地順走,裝進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