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那麼純粹的嗎?一點金錢都不要?
甄信忽然悟了。難怪這戀愛談不下去呢,一個跟那個大腦沒發育的暴力狂一樣,動不動就摔東西,一個整天沉浸在自己世界裡,一個發狂一個哭,完了還看不到錢,這事擱他身上他也鬧心。就這麼整還想的是和他之間解決内部矛盾,拿自己身體無私奉獻啊。
别人白蓮花賽道也沒那麼白目。
顧浩宸充血的眼球漸漸平靜,他伸出舌頭在棒球棍上緩緩舔過,陳年牆灰在他舌尖停留,留下暧昧的光影。他一點點把唇齒間殘留的血腥咽下,仿佛此時就是将面前的白明軒拆吃入肚,“明軒,你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我隻在乎你,隻要你乖乖的,所有人都會好好的。”
白明軒放棄了,隻是他的雙腳依然牢牢釘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眼神裡的光漸漸熄滅,一如他的人生,從遇見顧浩宸開始就已經失去了希望,可他無法改變,隻能任由命運帶着他四處漂泊。
或許——隻有他死了,這一切才能迎來解脫。
不是,他們這貧瘠的大腦裡頭沒有任何對法律法規的認知嗎?就這樣明目張膽威脅人,哇哦,真的,這個世界真的每時每刻都給他充分的震撼,癫公們每天都有新的打開方式,大開眼界呐。
每次看到這些家夥,他都會充分感受到所謂世界的參差——這年頭,當個正常人都那麼不容易了嗎?
白明軒看一眼身後的高懸的明月,它們看着都如此自由,而他——不過是這個世界上被囚禁的那一個,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為什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但他知道,這是他和顧浩宸兩個人之間的事,不能再牽連更多人了。
他緩緩往前一步,仿佛是在和自己逝去的自由告别,一切打不敗他的隻會讓他更加強大。即使現在暫時受挫,總有一天,或許他也會迎來屬于自己的光。
即使離開,他也沒有忘記安撫身後被無辜卷入的老闆,“老闆,抱歉,我們這就走,你放心,你是安全的,我不會讓他對你做什麼的。”
不是,兩位癫公,你們到底有沒有搞錯,現在是你們想走就走的問題嗎?打了老闆還把店裡打個稀巴爛,這是你拍拍屁股就能走的問題嗎?
“等等。”甄信晃晃手機,提醒兩位戀愛男主角注意,“警察馬上就都到,有什麼事我們當着執法記錄儀說清楚。”
熟悉的藍紅光閃爍着靠近,兩位警察都車上下來,臉上還帶着明顯的疲憊,“是誰報的警,發生了什麼?”
你看看,底氣現在不是來了嘛。甄信蹭一下躲在兩位年輕的警察叔叔後頭,未語淚先流,“警察叔叔,你們可算是來了,他想要殺了我,這就是謀殺未遂!你快救救我。”
顧浩宸活到現在,從來都沒有人能在他面前誣陷他的,一股怒氣直沖腦門,他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舉起手上棒球棍就想給甄信一個印象深刻的教訓,“你張嘴瞎說什麼呢,是個男人就滾出來和我一對一!”
“對對對,剛剛他就是這麼做的,差一點,那棒球棍就要給我腦袋開個大窟窿。”甄信往後一跳,打定了主意就想要當個縮頭烏龜。
慫不丢人,被揍得抱頭鼠竄才是真的問題大了。
這家夥當着警察面胡說八道什麼,那時候不過就是給了他一巴掌嗎?就這一巴掌,他還想要多少賠償?顧浩宸火氣更大,抄起棒球棍想要當場讓甄信試試。但他怎麼不想想,之前是隻有他們三個,現在兩警察那麼兩個大活人杵着,還能讓他當着警察面把甄信打了不成。
左邊那警察一個箭步上前把顧浩宸按着,另一個擡高肩膀上執法記錄儀呵道,“别動,你現在是要當着警察面行兇嗎?拷上,跟我們回警局!”
五個人剛好擠擠坐一車。白明軒陪着顧浩宸在後座,甄信坐在前頭,他還不忘偷偷轉頭回頭看兩眼——你說這平時人模狗樣的有錢人被拷上警車看着也有點狼狽,所以他一開始不就說了嘛,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正義雖遲但到,在這個法治社會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一到警局,甄信這僞裝的鎮定自若好似瞬間全都消散了個幹淨,馬上帶了哭腔,“我就是好不容易盤了個店想要開理發店,這個老闆一進門就給了我一巴掌,還把店裡頭所有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我也是沒辦法,吃飯的家夥都被他毀了,還想要拿我的剪刀去傷害這位帥哥,我也是……”
顧浩宸被控制在座位上,恨不得用眼神殺死甄信,“不過就是一巴掌,我賞你應該感恩戴德,怎麼着,還想着到我面前顯擺!”他那憤怒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暴起傷人——看着更像有暴力傾向了。
本來到派出所就可以把他放開了,但現在這情況,還得繼續拷着不是。你說這做人吧,改慫的時候就得慫,一天到晚撅着個脖子大吼大叫什麼,還真把自己當保護動物了,一昂脖子就會有無數人上來噓寒問暖?怎麼着,還真把自己當大熊貓了?不過,人家熊貓才不會那麼不懂事呢。
甄信無比傷心,眼淚鼻涕一把,手上動作一點不慢,直接把自己拍的視頻放在警察面前,“你們看,我這好不容易弄好的店裡頭,什麼都沒了,還有我那國外進口的工具,吃飯的家夥,全都沒了。他還不如真把這棍子敲在我身上,我還不用面對現在這情況。”
即使在這樣的境遇下,他依舊迅速冷靜下來,眼淚一抹表達自己訴求,“這樣,人也要争口氣,反正我這店也就這樣了,我也不想着和解,我總不能讓人就這樣踩着我臉面。”
不和解——就這情況,顧浩宸妥妥地進去拘留了。
而且在警察面前行兇未遂,有執法記錄儀記錄甚至可以當做刑事案件,這事件性質一變,他們想要撈顧浩宸可就沒那麼容易。難道集團還能有一個身上背着刑事案件的CEO嗎?
一雙手忽然按在了桌上,上頭那表看着挺貴,鑲鑽的勞力士。甄信擡頭一看,豁——完全沒見過,就是個徹頭徹尾陌生人。但那陌生人忽然對他露出了一個極其溫柔的笑,相當熟絡地和他寒暄,“哎呀,你這是何必呢,都和我們顧總認識那麼久了,你也知道我們顧總這脾氣,一涉及到白先生就大腦不上線的。都是朋友,沒必要把事情弄得那麼難看。”
你誰啊,上下嘴皮子一碰他和顧浩宸就是朋友了?
都說律師巧舌如簧,還真是不假,這樣他就和那家夥是朋友了,起開點,他和那家夥不共戴天。就在這時,甄信忽然感覺上衣口袋一沉,好像有人把一個什麼東西塞到了他口袋裡,摸着大小好像是一塊表。不會吧,這就是傳說中的當場賄賂,他今天也能遇到這種事?
那陌生人十分自然地在甄信旁邊坐下來,直接和他開始唠嗑,“我是顧總專用律師小徐啊,之前我們在公司見過的,您忘了?我也知道,你肯定很生氣。我們顧總喝醉了就是這樣,你看着他這人好像還清醒,其實已經醉地不得了。您和顧總又是老相識,今晚上又受了罪,那這賠償方面我們肯定是義不容辭的,你算算這店裡頭損失,我們全都按五倍賠償,等明個兒顧總酒醒了,我再讓他親自上門賠罪,這朋友之間哪裡有什麼隔夜仇。”
其實嚴格說起來,顧浩宸這舉動還真是全都未遂,你說這個小年輕要是一定想要和他們幹起來,還真不一定誰輸誰赢,畢竟大家之後都要生活,你說現在就把關系弄僵了,他們這些開公司的找些人,天天給你搗亂,你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也不是人家當警察的要偏向誰,而是——生活總是有很多無奈,他們有時候也不想和稀泥,但不和稀泥又能怎麼辦呢?在打官司的路上,你的生活面目全非,最後也不一定對方能得到應有的懲罰,這付出和回報實在不成正比。他們幹這活,想的不就是大家都能好好地,安全地,正常地生活嘛。
所以,警察也順着律師這話往下說,“對,這位先生,你看看你受到的傷害,他這行為對你的人生安全有極大威脅,你完全可以在合理範圍内進行索賠。而且你現在看看這頭部有沒有什麼損傷,需要去醫院進行進一步的驗傷嗎?”
你說頭部,甄信馬上有了靈感,人也開始晃悠,“從剛剛他扇了我一巴掌開始,我這腦袋就感覺暈乎乎的,看你們也有點重影,你說,這人可真脆弱啊,一點點小磕碰馬上就不行了。”
徐律師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在和解書上加上了這一條,“腦袋上可是大問題,萬一耽誤了可真的是大麻煩,這樣好了,我們先按照一般标準,給您出個三萬賠償,若是後續還有什麼費用産生,我們這邊加上誤工費一并在尾款上補上,這些我們都寫在合同裡頭。”
這家給得大方。
甄信捏着口袋裡頭手表,忽然感覺自己氣量大了許多,這做人都開闊了。“都是朋友,算了,我也不計較的。他現在越來越不像樣了,直接拿着棒球棍在我面前揮舞,喊他他也不聽,這次在我店裡還好,要是碰到了别人怎麼辦。都是安全隐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老闆超雄,想要毀滅社會呢。”
之前認下了兩個人認識這點,即使當面被數落幾句,徐律也得點頭稱是,“當然了。這個是原則問題,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輕輕放下的。這不是我過來了,我們在派出所裡面也算有個見證,開誠布公把所有事情都說開,改理順的事情都整理清楚,這樣之後就沒有任何問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