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滿足了?”
“死得美美的,下地獄也是頭牌。”
顧疏河笑了笑,輕聲說:“瞎說。”
“哎呦不行。”葉舟一本正經,“夏樹還沒發達呢。”
“你還挺舍不得他的。”
“那當然了,我和他是從小到大的情義,我褲衩什麼顔色的他都知道。”
提到夏樹,葉舟的眼神都變了。
顧疏河聽了會,就覺得頭疼,不知道是老毛病犯了,還是單純煩這個姓夏的。
葉舟說:“他從小就跟小丫頭一樣,後來長着長着就他媽的變異了,從林妹妹變成盧布了,三家姓奴。”
“三姓家奴。”
“有區别嗎?”葉舟沒發現有問題,“反正就是他從蘿莉變成型男,反差太大了。”
顧疏河“嗯”了一聲,手裡翻頁的動作沒停過。
看他這半死不活的反應,葉舟故意大聲說:“可惜有些人啊,不懂我和夏樹這種天倫之樂。”
顧疏河目光落在葉舟身上,葉舟反問:“幹嘛這麼看我?”
顧疏河說:“感受你們的‘天倫之樂’。”
葉舟覺察不對,說:“陰陽怪氣的……老陰比。”
老陰比沒說話,繼續鑽他的書。
葉舟戳戳他,“我想去看夏樹。”
“什麼?”
“明天就去。”
“不行。”
“你說不行就不行?”
顧疏河皺眉,“不要胡鬧,你現在随時都可能出意外。本市有熟悉你病情的醫生,有什麼情況,她都了解。如果你在路上除了意外,怎麼辦?”
葉舟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一口咬死:“我就要去!”
“不要胡鬧,現在不行。”顧疏河表情嚴肅,“于情于理,應該是他回來看你。”
“他現在在訓練營裡,哪有時間回來?”
“他的事情重要,你的時間就不寶貴嗎?”
葉舟着急上火,發狠說:“要是我明天就死了呢?他走那天我就沒去送,等他回來是讓他直接見我的骨灰嗎?”
“你在胡說什麼?不許去。”
葉舟不松口,顧疏河更是态度鮮明。
“你現在就留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
“你憑什麼管我,我是你養的狗嗎?”
“葉舟,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為我好你就别管!”
手邊的杯子被葉舟直接砸碎。
顧疏河放下書,“你能好好說話不撒潑嗎?”
葉舟盯着他,擡手又砸了一個杯子。
顧疏河捏眉心的時間,那一整套茶杯已經犧牲得隻剩一個。
“X俱樂部是吧?”顧疏河問。
葉舟感覺顧疏河快松動了,但還不确定,問:“幹嘛?夏樹好不容易才進去的,你别使壞心眼!”
“我和這個俱樂部的大股東有些交情。這樣吧,我去和俱樂部那邊的人說,讓他們給夏樹放個假,讓他回家,行嗎?”
顧疏河妥協了。
葉舟問:“明天?”
“明天工作日,夏樹也要訓練吧。”
葉舟點頭,“那周末。”
後天就是周六。
顧疏河搖搖頭,“我試試。”
話都這麼說了,那應該八九不離十。
葉舟開心了,順着杆子爬,問:“那你能不能讓俱樂部給夏樹開開後後門,多給他點機會,多給他發點錢什麼的。”
顧疏河老僧入定般看書。
葉舟:“你說話啊。”
顧疏河翻過一頁,淡淡的說:“你的‘天倫之樂’裡又沒有我。”
葉舟“欸”了一聲,把顧疏河懷裡的書換成自己。
“快點說‘沒問題’!”
顧疏河無可奈何,點頭了。
葉舟得逞,和顧疏河在沙發上親了極為膩乎的一個長吻。
情濃時,顧疏河說:“後天有人要請你吃飯。”
“請我?”
“對。”
葉舟的腦袋瞬間清醒,“不去。”
“都不問問是誰?”
“不管是誰,請我吃飯,準沒好事。”
這一點,葉舟再清楚不過。
顧疏河摸了摸他的脊背,說:“上次替姓王的出氣的那個男孩,是宮家的小公子,他舅舅一直惦記着你,說要請你吃個飯,好好賠個不是。”
“那個死小鬼。”
葉舟磨牙,“有什麼好賠的,把他交過來,管他是攻家受家的,他怎麼收拾我,就怎麼把他收拾一頓,不然都不能算扯平。總不能是我住院,他說幾句對不起,這事兒就翻篇了吧?!”
顧疏河沒他這麼激動,說:“這事我沒法管,我和他舅舅是平輩,他舅舅這個态度,我也不好多說,顯得是我小氣。”
“你管不了你還說個蛋。”
“你們倆小孩是平輩,我管不了他,也管不了你。小輩之間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你性格也毛躁,要是你不小心用手碰到别人,我也隻能代表長輩賠聲不是。”
葉舟愣了愣,思考好一會才轉過彎來。
“顧疏河,看不出來啊,你丫真是個老狗比,夠陰的你。那這事就這麼定了。”
葉舟咯咯的笑,頗有小人得志的喜悅。
顧疏河多看了他兩眼。
從上次出醫院,葉舟就沒這麼開心過。
顧疏河又要去拿書,葉舟又過去搗亂,按住書不放。
“你說你成天看書,這麼活着還有什麼勁。”
葉舟笑着。
書上忽然掉了一個紅點子。
緊接着又是好幾滴。
葉舟臉色驟變,捂住鼻子去了衛生間。
清水把鼻血洗幹淨之後,葉舟随便用紙巾擦了擦。
擡頭看到鏡子裡,顧疏河緊抿着的唇。
葉舟說:“沒事,我血多,留一點也沒事。醫生之前說了,我這個病好就好在不影響血液,我要是哪天善心大發,還能去給人獻血呢。”
顧疏河嘴邊的話變了又變,說出來還是簡單一句:“記得按時吃藥。”
葉舟又開始抱怨中西藥一起吃,吃得他嘴都麻了。
嘀嘀咕咕,說不完的牢騷。
顧疏河摘下眼鏡,閉眼抵抗暈眩。
葉舟問:“你沒事吧?”
顧疏河搖頭。
“你怎麼回事,還沒去醫院看嗎?”
“還沒,下次去醫院檢查一下,應該問題不大,之前去德國研學的時候,意外出了車禍,當時從腦子裡取了一個血塊,可能是有點後遺症,但不嚴重。”
聽完,葉舟扯着嘴角笑了笑。
“得了,你過去那些事我也找到原因了,你腦子有病,我不和你計較。”
簡單來說,兩個有病的人在一起,搞不好中途忽然就死了一個,能四肢健全口齒清晰的待在一起,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
很多東西都是在失去之後才懂珍惜。
這段兩個人都病得不輕的時間,顧疏河如何看待,葉舟不得而知。
但葉舟很珍惜。
嘴上不說,心裡也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