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蟬鳴綿長,老式風扇吹散熱度但吹不散餘韻。
住在樓下的老頭睡得死,不然早就該順着床腳聲音找上門。
葉舟懶得動彈,貼着顧疏河的上半身去拿床頭櫃的煙。
汗珠黏着二人的皮膚,又燥熱又暧.昧。
“我不是讓你戒了。”
煙已經叼在葉舟的嘴裡,顧疏河說什麼也沒用了。
葉舟就這麼趴在顧疏河胸口,耀武揚威地點燃後對着顧疏河吹氣。
顧疏河皺着眉叫葉舟的名字,但葉舟已經惡人先告狀。
“你别亂動,剛打的,蹭着疼死了。”
又紅又腫。
也不算說謊。
顧疏河下床去找藥,但葉舟的家亂得老鼠進門都要開導航,他到處翻,才在衣櫃最深處找到隻剩個底的碘酒。
-
“讓讓讓,别擋我看屏幕。”
葉舟剛才還喊疼,現在已經和沒事人一樣盤腿打電動。
顧疏河舉着紙巾搓出的尖兒,沾着碘酒去小心地蹭,葉舟嗷一嗓子叫出來。
“你能不能對我的奶溫柔一點?!”
“我已經很輕了。”顧疏河也沒轍了,“既然怕疼,就不該打。”
葉舟嗤之以鼻,“我偏要打,你管不着。”
“你身上還有空地嗎?”
“多着呢。”
葉舟和他說不到一處去,穿孔的疼痛讓人牙酸,但他就是為這種感覺上瘾。
無論是破壞還是裝飾,這片皮膚隻屬于他自己。
每多一處穿孔,他就好像又開拓了一寸領地。
可是顧疏河這個傻X偏偏要闆着臉和他說這樣傷害自己不好,讓葉舟頭疼得要死。
“你閉嘴吧,害得我又輸了。”
葉舟把手柄摔倒顧疏河懷裡,兩道眉擰在一起。
他還沒來得及重新戴上眉釘,臉幹淨着,倒顯得更有少年氣。
顧疏河問:“難道你遇到我之前一直赢?”
葉舟沒好氣地回:“遇到你之前,最起碼不會一直倒黴。”
一向喜歡唠叨的顧疏河不說話了,低頭給葉舟上藥。
“疼死了。”葉舟推開他,“你故意的?”
顧疏河冷淡地否認。
“幹嘛,你還不開心上了。這是我家,不願意待就滾出去。”
推搡之間,深色的碘酒撒了顧疏河一身。
成天不占葷腥的人,卻有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肌肉形狀,老天就是這麼不公平。
葉舟上手摸了兩把,才覺得心情好了些。
但他還是不爽。
顧疏河的臉有迷惑性,身材也有。
“櫃子裡有件黑色睡衣,不是你的尺寸。”
顧疏河的話說了一半,葉舟終于明白他這半死不活的态度是從哪來的了。
“哦,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葉舟心裡忽然有些得意,看到顧疏河不開心,他就開心了。
他單手撐着臉,靠近欣賞顧疏河每個細微的表情。
“那個是我傻叉前對象的睡衣。”
顧疏河的臉色變了變,“他和你一起住?”
葉舟笑,“是啊,我養的小白臉,他現在還經常到我這過夜呢——不過這關你什麼事啊?”
顧疏河仿佛被他反複提及的不關他事刺痛,問道:“我沒有資格嗎?”
“你有個毛的資格,我的事情你少關心。”葉舟不耐煩的說,“我最煩别人對我指手畫腳。”
“我以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誠。”
葉舟像見了鬼一樣,“什麼在一起,你和我嗎?”
顧疏河深呼吸,“不是嗎?”
葉舟立刻離開他,那些親熱的接觸就像一場春.夢,隻剩下葉舟冷漠又嘲弄的反應。
“做個炮.友都勉強,沒見過你那麼磨叽的,難道和你打一輩子飛機嗎?”
葉舟一件一件穿上衣服,躲顧疏河就像躲瘟神,連眼神接觸都避之不及。
顧疏河聲音幹澀,不抱希望但又堅持追問:“那我們之前算什麼?”
葉舟愣住,“什麼之前。”
顧疏河說:“一個月前我找到你,從那時候開始。”
葉舟冷笑,“算我倒黴咯。”
他很快就穿戴整齊,臉上的各種水鑽又在燈光下發亮。
葉舟拍了拍顧疏河的臉,一派輕松的說:“你這是什麼死人表情,玩玩就算了,還準備當真啊。”
他笑了笑,有些得意地說:“偷情可比上岸爽。”
顧疏河忍不住問:“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葉舟不明白他是哪樣。
低俗?
神經質?
不可理喻?
反正不會是好詞。
葉舟也不想了解顧疏河在心裡是怎麼看他的。
追究這種事情,隻會弄得自己很狼狽。
他隻想自己開心。
葉舟背過身,冷淡地說:“我沒時間聽你說大道理了,我不像你每天有花不完的錢,我得去上鐘了。明天吧,明天我開恩給你留一個小時,專門聽你教育我,夠給面子了吧。”
東西太亂,他找不到鏡子,但最後一個耳釘是一定要戴上的。
這些東西缺一個都讓他難以心安。
正因為戴不上心煩時,一雙手幫他撩起礙事的頭發。
顧疏河的聲音響起,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你有時候說話傷得不止是别人……我不想聽你總是貶低自己。”
葉舟咬了咬下唇。
顧疏河說:“我今晚等你回來。”
顧疏河手指擦過葉舟的脖側,淡淡的幹淨的香味。
葉舟一個激靈,抓狂的說:“饒了我吧唐長老,我真的受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