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在陽光下揮舞着,折射出刺目的亮光。
辱罵聲尖銳而憤怒。
群衆爆發出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這些是鹿鳴再次睜開眼,第一時間感知到的東西。
場景重現得太過突然,以至于脖子上劇烈的疼痛還未完全消退,此刻在叫嚣着讓他立刻自衛。
身體的本能反應比大腦的指揮更為迅速。
在鹿鳴尚未完全理清眼前形勢之時,他的雙臂已經本能地擡起,護住了脆弱的脖頸,同時腳步迅速後撤,盡可能地躲避着攻擊。
然而,鋒利的刀刃仍舊無情地劃過了左小臂,一瞬間,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嘶……真疼啊。
對面的襲擊者顯然也未料到一擊沒中,憤怒的情緒因驚訝而停滞,但随即轉化為更加瘋狂的攻勢。
“你個賤人怎麼還不去死啊?”
“當初既然要走怎麼現在還有臉回來?”
“沒資源了要窮瘋了是不是?又想吸血以前的隊友是不是?我告訴你沒可能!!”
“前隊友就該跟死了一樣!你他媽的做不到我來幫幫你!!!”
鹿鳴邊聽邊躲,必要時候還把手上的紙張扔出去,企圖糊弄視野,保命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這時,鹿鳴開始有點後悔怎麼沒學些格鬥防身了。
屢次攻擊未果,讓女生崩潰大叫,她舞着大臂将紙片劃得四分五裂。可還沒再次沖上來,就被趕來的保安奪了兇器、壓了雙臂,隻剩下沒被捂住的嘴在繼續破防。
如果真要複盤這一場“刺殺”,鹿鳴發覺襲擊者的戰鬥力其實并不高。
情緒驅使行動,但是肢體毫無訓練痕迹。
之前能一刀緻命或許真的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畢竟不動靶總比移動靶好打點。
脖子依然隐隐泛疼,鹿鳴下意識一摸卻把本來還算幹爽的脖子抹得黏糊糊的。
哦……小臂的傷口處還在冒血,剛才沒特别注意,已經流了滿手都是。
落後鹿鳴幾步下來的潘萬州差點沒被這個場面吓死,趕忙扯了自己的領帶給人做了一個簡易的紮帶止血,又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一遍:“我的祖宗哎……我就一會會沒看着你咋就又攤上這麼個事了……”
邊上同行的律師看了看鹿鳴又看了看滿地狼藉,以及那個被扯着交接警方還在瘋狂掙紮的嫌疑人,嘴唇蠕動了下,緩緩吐出一個字:“癫。”
鹿鳴的注意力這會已經全在自己的傷勢上,明明已經疼得不停地抽氣,卻還不忘繃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經曆過自己手下藝人的熏陶,潘萬州對鹿鳴這個有着超重偶像包袱的設定大概有所了解。
聽着那蛇一樣的嘶嘶聲,他原先的驚恐都變成了哭笑不得:“行了,救護車來了,我陪你去。”
律師倒是注意到了地上那些沾了血的碎紙片,結合鹿鳴空蕩蕩的手,大概知道那是什麼玩意的屍體了。
于是他跟鹿鳴他們打了聲招呼算作分别:“合同碎了,我上去再給你複印一份,之後同城給你。”
鹿鳴這時總算停下了抽氣,朝律師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鄭重其事:“麻煩。”
如果不是轉頭那一下律師能看見他眼角的亮晶晶,估計也能被他“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的表情騙過去。
指不定已經快痛懵過去了。
*
事實也跟律師猜得差不多,或者說,鹿鳴更想自己能直接昏過去。
醫生往他傷口倒雙氧水清創的時候,那酸爽感差點沒把他直接送走,他使了不小的力氣才控制住表情沒讓它幾近崩壞。
後來又是打麻藥又是縫針,痛覺短暫消失時針線一出一入的感覺倒還蠻新奇。
隻是藥效過後,傷口處又開始細細密密地疼,讓鹿鳴一下子就做好了未來一段時間不得以不見人的決定。
主要是這傷看着太醜了,見不得人。
就在鹿鳴留院觀察的這段時間裡,潘萬州也把這場事故的起因經過結果給摸清了。
是在給鹿鳴複述前,他還嘗試把律師小哥的銳評複刻出來:“癫。”
就是差副眼鏡,語氣也缺了點味。
雖然娛樂圈不乏癫公癫婆,但是真的隻有這個字能完美概括這件事。
起因要追溯到早上九點,鹿鳴攜未來經紀人潘萬州和律師來映日娛樂簽解約合同的時候,恰巧遇上了要去趕通告的Blessing男團。
而鹿鳴,曾經是Blessing的一員,因故不再續約,處于“即将正式單飛”階段。
單飛成員和現任團員,隻要有點過節,再遇見不亞于仇人見面。
但其實兩邊人對這場偶遇都蠻冷漠的。
Blessing五人并不打算給鹿鳴多少眼神,注意力都在團内的某個人身上。
鹿鳴帶着點結束過往開啟新生的快樂,掃過去了一眼就又收了回來,吧嗒吧嗒跟潘萬州說着簽完合同的計劃。
連個招呼都沒有,有種完全不熟的平和。